中年夫妻最真实一面：结婚10年，爱情已无关紧要

周末，两个孩子睡下后，我和老公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唐诡2”。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黑灯瞎火下伴着辣条味儿的中年爱情有点甜，中年生活有点幸福。

可回想几天前，我俩还因为小女儿尿布事情吵了一架。当时，我一边在大脑搜索词汇和过往证据用来驳斥对方“辩友”的攻击、一边见缝插针在内心感叹：14年的婚姻，吵散算了，14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你到大街上，随便拉着结婚十年以上的中年夫妻，问对方“你和伴侣之间还有爱情存在吗？你还相信爱情吗？你的中年生活幸福吗？”十有八九对方可能会给你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让你自己品。

中年夫妻的感情，好一点的应该像一面开凿成熟的人工湖，平静、稳当、不掀波澜；糟糕些的，就是一滩绝望的死水。

结婚十多年的中年夫妻，谈感情，也许有；谈爱情……嗯？！

人到中年，“断情绝爱”

很多影视剧、文学作品里，一提到中年夫妻，接下来让人联想到的都不是什么好风景。

就像前段时间的热播剧《烟火人家》，剧里有三对中年夫妻，都是结婚十几、二十年的伴侣：

?图源丨烟火人家

第一对夫妻，分房睡多年，相顾无言，过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

第二对夫妻，老婆能干、老公无能（各方面的），但为了女儿有一个完整的家，佯装和睦。女儿假期回来，平时分房睡的俩人赶紧搬进一间卧室，一个睡床、一个打地铺；

第三对夫妻更能耐，离婚一年多了，都没告诉家人，俩人轮流带娃每人一个月，做不了夫妻、可以做养娃的搭子。

能合伙做养娃搭子的中年夫妻，也许算不错的了。我跟与我年龄和婚龄相同的好友讨论过中年夫妻之间除了“合伙人”关系外，究竟还有没有爱情存在其中？

?图源丨大豆田永久子与三名前夫

好友对中年人的婚姻有着明确的认识：虽然我们是青梅竹马、一见钟情，但小二十年过去了，感情可以先放在一边，责任和义务要摆正。

具体来说就是老公上交存款、老婆执掌大权、一起努力搞钱、一起养儿育女、一起孝敬父母、一起攒钱养老。从近期的目标到长远的蓝图，一目了然，俩人各司其职努力完成自己的KPI就好。

真夫妻、真搭子、真合伙人，目标和愿景一致，已经好过不少灰头土脸、同床异梦的中年夫妻了。

也有还愿意做爱情信徒的中年人，只是绕远走了一段路，信仰已经有些变味。

我家的一位亲戚就是人到中年，依然相信爱情。她和高中同学相恋，从大学到工作六年异地恋，谈婚论嫁时为了对方放弃了大城市的好工作，回到老家准备结婚；谁知在彩礼、婚房、装修、婚宴这几件事上经历双方父母的各种刁难；九九八十一难后好不容易领完结婚证，老公热炕头的小日子没过两年，备孕期间她就发现老公出轨。

十年光阴，挚爱变前夫。

她倒是没有泪肝肠断太久，调整了一阵后，把自己捯饬的更光鲜了，约会、恋爱没断过。这六年下来，我知道的恋情就换过四茬儿了。无论爹妈怎么着急，旁人怎么规劝，她都坚定维护自己的决定：只谈恋爱，不谈婚论嫁。

未必是中年人不向往爱情，也许是知道了爱情的昂贵，明白自己负担不起，或者要付出的代价太大，索性浓缩了、简化了、裁剪了爱情——天长地久的爱情难拥有，那就贪晌一时欢愉吧。

这些好像才是打开中年夫妻感情的正确方式，要么散伙、要么凑合过活；就算把离婚念头按下去千万次的夫妻，也是过着鸡飞狗跳疲惫不堪的日子，为钱、为房子、为工作、为孩子、为父母的养老问题焦虑、争吵，在所谓的安乐窝、避风港里，过着处处踩雷的生活；要么就是想开了、看透了、对对方不再抱有任何期待，断情绝爱，独美。

曾经爱过是真，

现在无力再爱也是真

我相信，很多走入婚姻殿堂、能携手打怪升级十多年的夫妻，曾经彼此之间是有爱的。但爱情和婚姻也许天生“八字不合”，琐碎的婚姻生活，终究会戳破爱情的滤镜，放大两个人的差距和缺点，让一段关系失去控制。

就像在电影《蓝色情人节》里，男女主恋爱时一起弹尤克里里在街角跳着踢踏舞、一起比赛倒退跑、就连逛街他都愿意让她骑在他的脖子上，两个人之间所有的甜蜜和幸福真实无疑。

但结婚六年后，二人即使没有出轨等重大原则性伤害发生，可其间经历的无数次的争吵、消磨、嘶吼、沉默、哭泣……也确实能够让爱情变成一面筛子，漏掉所有曾经的美好。女主哭着说出的那句I can’t do this anymore！(我再也无法像过去爱你那样爱你了)是多少中年夫妻爱情的墓志铭？

?图源丨蓝色情人节

爱情是“举头望明月”，婚姻是“天寒白屋贫”，鸡零狗碎中难以容下曼妙的月光。在众多“鸡零狗碎”中，生娃、养育绝对是杀伤力最大的。

《纽约客》里有一篇文章《女儿的出生是我婚姻的终结》（THE BIRTH OF MY DAUGHTER, THE DEATH OF MY MARRIAGE）。作者讲述了女儿刚出生的几个月里，她一边忙着巡回售书、一边从事教学工作、还要应付新生儿的各种需求。由此，让她开始意识到夫妻关系中早就存在的破裂，最后准备离开婚姻的经历。

有一个片段会让很多经历过生育的女性共鸣：“当我的手机响起，看到丈夫发来的第三条短信写着‘你真的需要给她喂奶了’时，我提前开始休息时间，然后一路小跑，乳房硬得像石头一样沉重，我的人字拖拍打着滚烫的柏油路面。我开始有种角色转换的眩晕感，既让我疲惫，又推动着我前进，让我在不同的自我之间来回切换——我是一名教师、我是个喂奶的、我是一名教师、我是个喂奶的……”

想象一下，这样的片段会以孩子不同年龄产生的需求贯穿在自己的整个婚姻中，而另一半却所作有限、甚至完全靠不住时。曾经多甜的爱，都成了苦果。

更何况，在东亚文化下，婚姻中复杂的成分更多。

在知乎上有两个对照起来看颇有意思的问题：“结婚给女人带来什么”和“结婚到底给男人带来了什么”？回答画风迥异。前者的答案里充满了生育痛苦、母职疲惫、在大家庭之间周旋带来的疲惫和心酸；后者回复虽然不算多，但基调以感恩和幸福为主。

因为性别差异而导致对婚姻整体感受不同，这不是挑起性别对立，而是一个复杂的社会学议题。这也是为什么，全世界在追问婚姻的意义是什么、如何从中获得幸福这类问题时，女性居多。

?图源丨三千日元的使用方法

而同样的问题，男性早在2400年前就获得了答案：

苏格拉底半真半戏虐地奉劝天下男人：无论如何，应该结婚。如果娶到个好老婆，你会很幸福；如果娶了个糟糕的，你会成为哲学家。（By all means, marry. If you get a good wife, you'll become happy; if you get a bad one, you'll become a philosopher.）

所以，《纽约客》那篇文章的作者最后建议（我认为更多是出于女性的角度）：“如果并非真心，就不要结婚。如果婚姻只能在一周、一个月、一年、五年里有意义，那就不要结婚。”

而除非决定此生不婚不育，否则找寻、发展这个“意义”，是维持中年、乃至更长久的婚姻顺利走下去的不可绕开的人生命题。

人生不能没有爱，

但此“爱”不只是爱情

最近，我读了哈佛大学的精神病学教授Robert Waldinger M.D.主笔的《美好生活》（The Good Life），他也是著名的哈佛幸福研究项目（The Harvard Happiness Study）的第四任负责人。

该项目从1938年开始，跨越了85年，追踪了成千上万个人的生活，从一群青少年开始追踪，一直到他们的老年，后来还追踪了第二代。只为探寻一个问题：让我们生活幸福的真正因素是什么？

书中提到追踪群体中两个二战时期有青少年：A由于健康原因没有去海外参战，完成了法学院，成为了一位很成功的律师。B想当作家，去海外参战的时候还一直记录日记，可是因为母亲病重，回到老家，最后成为一个高中老师。

A是所有参与研究者中最富有最成功的人之一，可他却是最不快乐的之一。他的婚姻和后来的亲密关系都很艰难，他感到生活缺乏“联结感”和被支持的感觉。B自觉自己的一生很幸福，他的人际关系非常美满，和妻子、女儿的关系紧密，在学校也受人爱戴。

通过这一组组的访谈、对比、测试和分析，最后得出结论：让我们人生幸福的关键因素，是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人。具体来说，是我们与配偶、家人、同事、朋友之间的连接和关系，他们是决定我们幸福程度最为关键的因素。

亲密关系：

在所有关系中，亲密关系对成年后的幸福感的影响几乎是最大的。拥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亲密伴侣会减少很多压力，但如果关系不稳定则可能导致强烈的痛苦、背叛感和批判性的自省。

?图源丨逃避可耻但有用

让亲密关系更稳定的核心是“学会共情”。如果一对伴侣能够培养出共情的基础，他们的关系将更稳定和持久。

家庭关系：

家人往往是年幼和成长过程中参与我们生活最多的人。研究人员发现，定期的家庭聚餐会让孩子拥有更高的平均成绩和更高的自尊，同时也降低了药物滥用、青少年抑郁症的发生率。

工作关系：

工作时间对大部分人来说，时长比和朋友、伴侣相处的时间要长。在工作中拥有良好的人际关系，会极大地改善我们的日常体验。但现代职场中普遍存在一个问题：缺乏有意义的互动，而那些最幸福的人往往都与他们的工作伙伴有积极的关系。

友谊关系：

真挚的友谊关系所带来的支持和理解有时可以超越家人和伴侣，甚至当我们经历极端压力时，朋友的存在会减轻压力的影响和持续时间。

?图源丨重启人生

郭沫若曾道：“春天没有花，人生没有爱，那还成个什么世界。”

在婚姻中遭遇撕扯的中年人，是无法真的靠“断情绝爱”去获得人生幸福的。但我们可以向书中得出的结论那样，把“爱”的圈圈画大一些。

如果一定要找寻中年味道的爱情意义，我想它与年轻时的爱情相比，不该再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浓烈与张狂，中年味道的爱情应该是简.奥斯丁说的那样，“爱情不会像魔法一样改变你，让你变得更好，爱情只能在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的基础上发功用力。”

好的爱情，发源地只能是我们自己，伴侣只是我们对面的镜子——可以驻足观赏，也可以不破不立。

?图源丨倒数第二次恋爱

编辑丨羚羊，人类幼崽观察家。

题图丨《老害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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