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高中的女儿，约男友开房，惨遭性侵”

林浅不喜欢老鹿，也不是不喜欢，是很讨厌。

第一次见到老鹿是在她七岁的时候，老鹿来家里借钱。当时的老鹿穿着绿色的迷彩服，许是年头多了，颜色发白还起了球。

爸爸给了他五百块钱，老鹿千恩万谢，说年底一定会还。爸爸握着他的手说都是兄弟不用这么客气。

当时林浅就站在不远处，老鹿的那双手让她震惊了。

那是一双黝黑、粗糙、干燥的大手，手背上是深深的裂纹，手心上是硬硬的老茧，他的指甲很光滑，指头却又短又粗……

更让林浅意外的是他走路的姿势。先吃力地迈动左脚,然后艰难地将右脚往前挪一小步,左脚在地面上一点一点的,身子便随之起伏,幅度很大.

老鹿离开后，林浅好奇地问爸爸那个伯伯是谁？

爸爸叹了一口气告诉她，老鹿是他最好的朋友，原本他也可以有好的生活，可是被一场意外毁了！林浅看到爸爸眼角的泪，猜想着他和爸爸关系一定很好，爸爸不是个轻易流泪的男人。

年底的时候，林浅没看到老鹿来还钱，想来这个钱也打了水漂。

有一天，林浅从外面玩耍回来，看到老鹿局促地坐在自家洁白的沙发上，身旁放着一个鼓囔囔的麻袋。

“真是不好意思，这钱还得晚了。这些是我给孩子带的水果和零食，都是我自己种的，没有一点儿化肥。”

老鹿讨好地看着林浅，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小脑袋，却被她躲开了。

老鹿尴尬地收回手去，咧开嘴笑了。

再见老鹿时是三年后，在爸爸过世以后。

林浅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早晨还笑呵呵地向自己打招呼的男人，转眼间紧闭着双眼被人抬了回来。

爸爸是出车祸走的，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妈妈哭得死去活来。林浅不敢大声哭，只是一个人默默地留着眼泪，手里握着爸爸送她的口哨，爸爸曾经告诉林浅，只要吹响口哨他就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警察打来电话，让妈妈去派出所了解情况。从派出所回来后，妈妈的表情很苦涩，把林浅搂在怀里喃喃地说，咱们娘俩儿以后好好活。

林浅心里像被人锤了一拳，默默地点了点头。

爸爸的葬礼是老鹿一手操办的，妈妈红着眼眶说谢谢，老鹿咬着干裂的嘴唇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这是天意！”

妈妈眼里的绝望和无助，让林浅想哭，多年以后她才明白那是绵长的恨和孤寂。

以后的日子里老鹿经常来家里帮忙，洗衣做饭挑水劈柴。

老鹿一来家里，家里就会改善伙食。老鹿会带自己种的菜、水果过来，妈妈也会让林浅去村口的小卖部买些吃食回来。

老鹿做饭的手艺不错，特别是他做的红烧肉，肥而不腻，香嫩可口，每次林浅都能吃上两碗米饭。

知道妈妈喜欢牡丹，老鹿就从朋友那里淘了一些珍贵的花种种在院子里。花开的时候满院芬芳，妈妈的眉眼里含着笑。

老鹿对林浅也好，说话时弓着腰，带着一种莫名地讨好。他用木头给林浅雕过木人，还给她用石子穿过手链，可惜这些林浅都不喜欢。老鹿就算是努力一辈子，也比不上爸爸一根汗毛。

爸爸戴着金丝边眼镜，眼睛里是智慧的光芒，他的手指很长，吹口琴时特别好看，口琴声婉转悠长，美的就像是一幅画。他还会唱歌，林浅最喜欢的就是爸爸哼的那首《灰姑娘》。

爸爸是村小的一名音乐教室，他的头发从来都是一丝不苟，衣服上也没有一个土星儿。这些老鹿根本比不了，他的衣服总是脏兮兮的，还有他的脸，永远都洗不干净的模样。

可是，无论林浅怎么不喜欢，该来的还是会来。

关于妈妈和老鹿的传言越来越多，村里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可林浅从来没看到老鹿做过什么越矩的事情。

林浅又去小卖部买东西，肥嘟嘟的老板娘对着她挤眉弄眼儿，“丫头，是老鹿来了吧，你喜欢这个后爸吗？”她尖着嗓子问。

林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从她手里夺过东西扭头就走。

“哎吆喂，生气了！你妈偷汉子你怎么不敢生气？”老板娘的话音还没落，就被重重地塑料袋呼在脸上。

“哎呦喂，你这个小贱种，竟然敢打我！”

“如果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这里给炸了。”林浅说这句话时，眼睛里都充了血，她知道自己真的做得出来。

老板娘骂骂咧咧几句后，觉得没趣就闭了嘴。

林浅空着手回来，却看到妈妈依偎在老鹿的怀里，小声地哭泣着，嘴里不停地说对不起他。老鹿轻拍着她的肩膀说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清者自清！

所有的希冀都破灭了！林浅转身冲了出去，眼泪流进嘴里，又酸又涩。

傍晚十分，林浅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妈妈正靠在门匡发呆，一看到她几乎是扑了过去，把她搂在怀里。

“你干什么去了，你可吓死我了！”妈妈拍着她的背带着哭腔说。

“我去看爸爸了，”林浅赌气推开她，“有人能忘了爸爸，可是我不能，我是他女儿。”

林浅故意不去看妈妈受伤的表情，径直向屋里走去。

“林浅，妈妈要跟鹿叔叔结婚了，”妈妈突然对着她的后背大声说。

林浅挺直了脊背。

“你会祝福我们吗？”妈妈的声音突然变小。

林浅转过身来突然笑了，“我如果不同意你就不结婚了吗？”

妈妈一个踉跄，满目忧伤。

妈妈和老鹿的婚礼很简单，就是几个熟人吃了一顿饭。林浅躲在房间里抱着爸爸的遗像不肯出来。

妈妈敲了几次门，林浅却不肯出来，眼泪打湿了枕头，她觉得妈妈已经背叛了爸爸，她不能再做叛徒。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口哨声。

林浅猛地打开房门，看到老鹿拿着那个口哨在吹，她疯了一般夺过来，“不许你动我的东西。”

“你爸跟我说过口哨的来历，以后只要你吹响口哨，鹿叔就会出现保护你。”老鹿依旧是讨好地语气。

林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需要，你跟我爸比不了。

“林浅，不许你这么说鹿叔，你爸他之所以出车祸，是……”

妈妈激动的模样，林浅还是第一次看到。

“赵敏，你别说了！”老鹿竟然呵斥妈妈，这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

林浅茫然地看着他们，妈妈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谁也取代不了你爸的位置，只要你不排斥我对你的好就行。你就把我当成你家里的一个帮工或者厨子也成，行吗？”

林浅转过头，伸手抹去眼角的泪。

老鹿的到来让这个家里多了很多生气，妈妈脸上的面容多了，院子更整洁了，林浅的自行车骑起来更轻松了……

那天晚上，林浅看到老鹿在灯光下给她修自行车，机油蹭在他的脸上，让他原本就黑的脸更黑了，那认真的模样让林浅有点儿想哭。

十四岁，林浅第一次来月事，血染红了裤子。妈妈恰好去外地省亲，林浅急得快要哭了。老鹿把卫生棉塞在她的手上，又给她冲了红糖水，林浅红着脸小声说了句谢谢。

林浅整理好自己后，看到老鹿正在洗自己的脏衣服，她的脸蹭地一下红透了，冲过去夺了下来。

“我自己洗！”

“我洗吧，你现在不能沾凉水。”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反正我是不会领情的！”林浅别过脸去。

“不用领情，我心甘情愿的。”老鹿说得特别自然。

林浅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有点儿酸还有点儿甜。

进入初中的林浅很叛逆，学习懈怠，疯狂迷恋小说。

林浅上课看小说被老师抓了个正着，老师请老鹿去办公室“喝茶”。

她去送作业时，看到老鹿规规矩矩地站着，不停地冲老师点头哈腰，老师刚把烟拿出来，他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给对方点烟。

“老师，林浅这孩子很聪明，您可千万不能放弃她。您看我是个大老粗，也不会说什么客套话，总之孩子拜托您了！”

林浅看到老鹿深深地弯下了腰，给老师鞠了一躬。

老师连忙把他扶起来，“老哥，我第一次见到继父做到你这个份儿上的，我上课时好多次看你站在门外旁听。”

“在我心里，林浅就是我亲闺女。”

窗外的林浅用力攥紧了拳头，她仰起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回去的路上，林浅等着老鹿训斥自己。可是等了好久，老鹿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林浅有些失望。

她把书包里的两本小说塞到老鹿的手上，“这个你先替我保管着，中考再还给我。”

“我不帮你保管，你要是连这点儿自制力都没有，就算我保管了这三本，还是无数个三本。”老鹿用最直白的话告诉了林浅受益终生的道理。

林浅初三那年，妈妈怀孕了，高兴得拉着老鹿的手不停地转圈圈。老鹿却义正言辞地告诉她这个孩子不能要，他说林浅马上就中考了，担心她会有负面情绪影响考试。

这些话是妈妈后来告诉林浅的，说这话时她泪流满面，她说她们娘俩儿这辈子欠老鹿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想到那个夭折的孩子，林浅心里一阵阵的难过，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亡。

林浅把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交到老鹿手里时，老鹿的两只手抖个不停，几颗眼泪滴在通知书上。

“爸，我想再有个弟弟，这样以后就能多一个男人保护我！”林浅握着他的手说。

这一声“爸”包含了太多的情绪，老鹿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高二时，林浅跟一个男生恋爱了。男生会写情诗弹吉他，还会对她温柔的笑。林浅会帮他抄作业，带早饭，陪他打游戏通关。

老鹿看着林浅一落千丈的成绩气得火冒三丈，气得两只眼睛都红了，他心里知道自己心疼地不是成绩，而是女儿长大了，快要离开自己了，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就难受！

老鹿找到那个男生，告诉他自己是林浅的爸爸，他问男生跟林浅在一起是怎么打算的，是想好一阵子还是好一辈子？老鹿还说了林浅的优缺点问他能不能接受？

男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像见鬼了一般看着老鹿。

林浅冲进人群气急败坏地对老鹿说，“你是不是疯了，凭什么管我？”

“我是你爸！”老鹿瞪大眼睛硬气地说。

周遭的同学哄堂大笑，林浅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不是，我亲爸早就死了！”林浅气得口不择言。

啪地一声，老鹿的巴掌落在林浅的脸上。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林浅还有老鹿。

“你竟然打我？”林浅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老鹿。

老鹿也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他怎么就下得去手呢？

林浅拉着男生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老鹿眼里一片灰色，心瞬间缺了一角。

天已经黑透了，林浅想要回家，男生却说找个地方坐一坐，林浅想着让老鹿担心一下也好，就答应了。

刚到了小旅馆，林浅就后悔了，毕竟是孤男寡女的，她有些害怕。

男生紧靠着她坐下，林浅紧张地手心都出了汗，她往旁边挪了挪，男生又往前凑了凑，紧紧地拉住了林浅的手，“浅浅，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男生一下子把她按在床上，林浅吓坏了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用力地挣扎。

就在他用力撕扯林浅的衣服时，林浅摸索出自己书包的口哨，她费力地叼在嘴里，用力地吹响了口哨，一声比一声绝望！

就在林浅以为自己这辈子完了时，被一下子被人踹开了，老鹿瘸着一条腿冲过来，一拳将男生打翻在地。

林浅挣扎着坐起来，扑过去搂住老鹿的脖子，哭着喊了一声，爸！

妈妈告诉林浅，老鹿为了找她跑丢了一双鞋，他是听着哨声找来的。

林浅点头，她说这是父女间的心灵感应。

上大学前林浅和老鹿聊天。老鹿让她在大学里找个男朋友，林浅笑着问他不怕自己早恋啦？

老鹿憨厚地一笑，我不是怕你早恋，是没准备好把你交给别的男人照顾。

现在准备好了？

老鹿诚实地摇头，你去那么远总得有个人照顾！

林浅的心里一刺，这个男人真的是拼了命护自己周全。

“老鹿，你放心吧，就算有我也会先带回来给你，你觉得合格他才能转正。”

林浅走上前搂住眼前的男人，他的腰更弯了，头发也白了不少。

再后来，林浅交了一个男朋友，人不怎么帅，做饭却很好吃，特别是他做的红烧肉，几乎能跟老鹿媲美。

林浅结婚前，还知道两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爸爸的车祸现场还有一个人，一个女人，不过她比爸爸幸运，只是丢了一条腿，她是爸爸的情人。

老鹿曾经是个大学生，读大学时见义勇为伤了腿，被迫回家务了农。

林浅郑重其事地把口哨交在老鹿的手上，“从今以后，只要哨响我就会出现，就像你曾经保护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