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奥运会,上网冲浪都变开心了
文 | 宝珠
编辑 | 秋雨
还有两天,东京奥运会就结束了。
因为奥运,我重新打开电视机,在人人专注手机小屏的当下,我已经很少再有几个人围在一块看电视的体验。
这是新冠病毒席卷世界后,人类第一次共襄盛举,各国人民聚在一起,见证人类身体的无限可能,共同感受兴奋、遗憾、喜悦与感动。
大约在三十年前,戴杨与卡茨两位传播学者提出了媒介事件理论,认为那些国家级令世人屏息驻足的电视直播历史事件,具有强大的整合力量。它们将普通人带到社会某个神圣的一面,以类似萨满教化的方式,创造了热烈的社会氛围,达到凝聚共识的治愈效果。
奥林匹克运动会就是这样重要的媒介事件,尽管在过去奥运缺席的一年间,全球经历了巨大的疫情创伤,始终陷落在低迷的阴云中,当它终于姗姗来迟,众人的反应多少显得有些不咸不淡。
不过后来有关奥运的热度证明了一切,我们依旧关心团结、拼搏与荣誉。当所有人放下繁杂的念头,只为关注一场场纯粹的体育竞技时,不同的身心就有共同的热流在流淌。
奥运会不是乌托邦,它如此紧密地扎根在这个时代,真实世界里的复杂形态,在赛场上下同样能够看见。
但无论如何,有奥运会,真好。
关于女性
女性议题在这届东京奥运会受到了格外的关注,这在以往的奥林匹克运动中前所未有。
在奥运会开幕前,前东京奥林匹克组委会会长森喜朗因歧视女性言论遭到抗议,约有 400 名奥运会志愿者表示退出服务,森喜朗最终在压力下辞去了东京奥组委主席一职。
每届奥运都有时代意识潮流打下的烙印,从去年开始,国际奥委会就宣布修改开幕式代表团的旗手规则,鼓励一男一女运动员共同举旗入场。
中国代表团入场东京奥运会开幕式,旗手是朱婷与赵帅
每一个细节的改变放在历史里便能成就其价值,回首现代奥运会的起点,1896 年,当顾拜旦将奥林匹克精神在雅典重燃时,女性依旧被排除在运动员的队列之外。
"2020 年东京奥运会将会是历史上第一届男女比例均衡的奥运会 ",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曾说。参加此届奥运会的女性运动员占比接近 49%,而中国代表队的女运动员数量超过了男性,占比达 69%。
在奥运会打响发令枪的首日,杨倩、侯志慧、孙一文拿下三金,女性的力量再次获得瞩目,中国观众开始自发地去认识,在体育竞技场上,女性和男性同样优秀,甚至更加出彩。
在平衡木、高低杠上,德国女子体操运动员穿上了长至脚踝的连体裤,以代替传统的三角式连体衣。从今年四月起,她们决定用自己感到舒服的方式,参加体操比赛。
德国女子体操运动员在东京奥运会上
此前,挪威的沙滩排球女运动员因为在欧洲杯上穿平角裤遭到罚款,女性的着装总是更加受到外界的规训。上世纪初,当网球运动员苏珊 · 朗格伦穿着短裙出现在赛场上时,还被认作有失大体;如今,随着大众媒体的普遍,隐秘的商业力量又要求她们 " 穿得漂亮 "。
德国女子体操运动员告诉世界,女性如何裸露皮肤、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是自己决定的事。
在奥运会之外,没有任何其他 " 节目 " 能让我们在荧幕上看到女性真正的样子。公众已经习惯了媒介所呈现的女性形象——她们在电视剧、商业广告、时尚红毯、社交平台上施以粉黛,精致包装后翩然出场。
然而事实上,绝大多数人没有很大的眼睛,皮肤并不总是光滑无瑕,四肢也不尽然纤细修长。
张雨霏
一位韩国网友在网上说:" 因为奥运会,我的首页充满健康、自信、完全属于自己、无限自由的女性,看着那强大的美,让人不禁想起之前媒体是如何以病弱、扭曲、客体化的形象来生产、传播和消费女性的美丽。奥运会真棒啊。"
女运动员的美丽令每一个人深受感染,她们不需要在体型、容貌和仪态上表现得像 " 传统女人 " 的样子,才能得到社会的认同。
希望有一天,女性都能坦然面对自己的身体,不需要奖牌也可以。
奥运精神
在古希腊,赞歌只会献给体育竞赛中战胜对手的胜利者,在今天,人们不仅仅歌颂压制性的力量,还赞美快乐、宽容与坚持。
对于倪夏莲、洪剑芳来说,参加奥运会不过是她们生活中的一次远行。她们一位 58 岁,一位 48 岁,在东京的国际赛场上,面对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对手,依旧认真地应战。
因为这份认真,她们获得了尊敬的目光。
倪夏莲
和大多数运动员一样,倪夏莲在年轻时经历了十分艰苦的训练岁月,现在,被爱推动着去打乒乓的她,依旧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毅力,要 " 尽最大的努力多赢一分。"
随着年岁渐长,也有些事情发生了变化。作为女儿、妻子与母亲,还有家中花园的园丁,倪夏莲在接受《人物》采访时说:" 一个人到了极限以后,以前说要坚持,说这个是拼搏精神,要吃得起苦。现在我早就把这个想法换掉了,休息是保护自己,是对自己负责任。"
人有一种责任是自爱,备受期待之际选择退赛的美国体操名将拜尔斯也说:" 我们要保护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健康。"
退赛后的拜尔斯最终还是回到体操场地,获得平衡木项目的一枚铜牌。有媒体报道,当拜尔斯回到家乡休斯顿时,获得了英雄般的待遇。
拜尔斯
人应当追求荣耀,但不是荣耀的工具。社交媒体的传递,让观众看到运动员鲜活的一面,他们不仅是国旗下的身躯,还有鲜明的意志与灵魂。
苏炳添,当百米决赛的灯光秀闪现出他的名字时,国人便觉得他胜利了,那篇 " 自己研究自己 " 的论文,更让人看到他的专业与钻研;陈清晨,那个总是高喊 "lucky" 的好兴致女孩,在奥运会上贯彻了 " 快乐羽毛球 " 的理念;还有开头接连三次失败,未能小组出线的中国女排,仍然将女排精神坚持到了最后一局。
悉尼奥运会竞走冠军王丽萍曾说:" 成功、失败、鲜花、掌声、泪水,这些追求奥林匹克精神过程中的成长,才是奥林匹克精神的最好诠释。"
在奥运赛场上,我们见证过很多奇迹的诞生,关于强健的体魄,关于精湛的技艺。但最终是奥林匹克的精神,将语言不通、文化不同的人连接起来,维系起奥运会这一现代最伟大的社会力量。
还想 " 我和你 "
众所周知,这届奥运会并不太平。
7 月 23 日的晚上,当奥运会开幕式在东京新国立竞技场举行时,场外的抗议活动也正在进行。有民调显示,七成日本网友反对奥运会在今年七月举办。
日本民众抗议举行东京奥运会
当一些国家还在各自的疫情伤痛中煎熬,举办一场世界规模的盛事的确显得奢侈。这件事向我们揭露了一个不可忽视的事实:各个国家正逐渐将重心转向国内事务,也更加注重捍卫自身的利益。
联合的力量已经不同以往。
对于我们 90 后一代来说,亲眼目睹分裂的变化与发生,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情。
在我们刚开始有记忆的时候,中国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通往世界的大门被有力地叩响,那时流行着 " 全球化 "" 地球村 " 的说法,几乎所有的小朋友都见过、甚至亲手画过不同肤色的小孩手拉手、站在地球上的水彩画。
我们对世界联合的想象,在北京奥运会上被推向巅峰。当时,无论哪里的大街小巷都飘荡着喜气洋洋的 " 北京欢迎你 ",我有无数个亲戚把手机铃声换成了《我和你》。
刘欢和莎拉布莱曼在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演唱《我和你》
当年的北京奥运会上,诞生了许多令国人印象深刻的外国运动员,我们知道了博尔特、菲尔普斯和丘索维金娜 …… 因为他们的存在,一些国家不再是国际新闻中的遥远名词。
看到运动员们激动地亲吻地板时,观者的灵魂也被触动,这一瞬间的动容,超越了太多的区隔。
在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历史上,体育与政治向来密不可分,奖牌不可避免地成为国家实力的象征,运动员之间的比赛也被置入国家竞争的语境之下,但也只有在竞技的舞台上,这样的关联才能被证明是狭隘的。
波尔、马龙与奥恰洛夫
因此,当东京奥运会开幕式上,那个由无人机组成的地球升起时,我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动容,我们身上的共同记忆被唤醒了。
就像很多中国人都记得汶川地震发生时那个下午在做什么,我们普通人的记忆就是由这些重要的事件标注刻度,以后回忆起来,才能感受到自己如何穿行过一个时代,才能感受到自己真实地活着。
不知道你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当奥运会快要结束,便感到怅然若失。奥运会真好,下一届巴黎奥运会,我们再相约一起看吧。
东京奥运会开幕上,由无人机组成的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