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京弑母案:男子假冒哈佛毕业生,婚后挑拨富二代妻子谋杀岳母,嫁祸岳父…(组图)
台湾花莲县丰滨乡,有一处风景绝美但名字却非常奇怪的“亲不知子海上古道”。它位于台11线海岸山脉的悬崖峭壁上,曾是新社部落与矶崎部落往来的必经之路,但并不出名。2017年丰滨乡沿峭壁兴建了约20米长的海上玻璃步道后,它才摇身一变为旅人趋之若鹜的打卡圣地。
至于这个奇怪地名的由来,相传是早年有位妇人背着女儿行经古道时,因木桥无绳索、护栏,风浪又太大,走过后才发现孩子竟被海浪卷走。部落民们为提醒路人此地环境凶险,便将它取名为“亲不知子”,事发的断崖则被称作“亲不知子断崖”。
“亲不知子断崖”上是否真发生过这么一桩悲剧已无从考证,但2012年一出夸张且极具台式灵异色彩的人伦惨剧,却真实地在此断崖上拉开序幕,也让“亲不知子”这一奇怪地名刷爆了互联网各大论坛。
(亲不知子断崖)
01
2012年5月4日中午1时许,花莲县丰滨乡钓客卓训民闲来无事,独自带着钓具沿花东海岸公路,朝八里溪出海口走去。不料刚走到台11线49.1公里处的潮间带时,猛然发现浅滩的碎石上躺着一具衣着完整但已严重肿胀的“水流尸”……
由于地处东部海岸的热门线段,该水域其实经常能够看到意外溺水的“水流尸”,见惯了大场面的卓训民上前仔细端详。他立刻发觉不对劲,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原来卓训民清楚地看到尸体手、脚、脖子上绑有数条童军绳和铁丝。一般来说, “水流尸”身上是不会出现这些东西的,这表明死者极有可能是遭他人谋杀后弃尸大海,因受到潮汐、洋流的影响,尸体才最终在此搁浅。
(用来反绑死者双手的童军绳)
中午1时40分许,就近的凤林分局刑侦队探员和海巡部门人员陆续抵达现场开展采证工作。5月11日,花莲县法医实验室解剖、勘验后也有了以下结论:
1.死者为女性,身高160cm,短发未染色并大面积脱落,上、下颚均套有一个“固定式全口假牙”,推断其年龄在40~60岁之间。
2.尸体呈“巨人观”已完全辨不清面容,四肢现“腐败静脉网”,故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3~5天左右;
3.尸身着丝质白色长袖上衣、内搭白色吊带、灰色文胸、黑色牛仔裤、淡黄色内裤,此外未找到任何身份证件或随身物,尸表也无陈旧性伤痕、胎记、刺青等识别特征;
4.尸体手、脚均遭童军绳捆绑,颈部亦有钢丝缠绕。其中左、右手腕先用一条童军绳环绕三圈并反绑于后背,再用另一条童军绳以“8字型”套结。左足区则有4圈童军绳缠绕脚踝,右足区一圈,最后同样用了另一条童军绳套结;
5.无挣扎、抵抗伤,胃内溶液、血液中未检测出常见毒药物反应。颈部皮下无出血,舌骨、甲状软骨及气管软骨也无骨折现象;
6.气管内存有大量渣状食物及异物,胃部含有约200ml半消化半固态容物。推定死者在摄入食物后1~2小时左右死亡;
7.死者口腔黏膜色泽较深,支持为遭闷缢口鼻区窒息后,有呕吐物残留于气管,导致呼吸衰竭而死。
(海巡部门抵达现场)
无疑女子是被谋杀后弃尸海边的,只不过她既没有挣扎、抵抗伤,也没被人下药,法医一时想不明白她是如何被轻松制服后闷缢口鼻的。难道凶手使用了某些不太常见且代谢快的毒药?
当然眼下首要任务是确定死者的身份,于是探员先提取了女尸并不完整的指纹(环境因素致局部纹路变得模糊)录入电脑库进行比对。可几天忙碌下来却一无所获,不得已他们只能翻看近期失踪人员档案,筛查符合条件的人员信息。
台湾以东洋面受北太平洋暖流影响,洋流方向为自南向北。理论上来说,尸体应该是从花莲西南向的恒春、屏东一路向北漂来。所以警方主要的比对范围也集中在屏东、台东、花莲三地。不料一个星期后他们还是毫无头绪,哪怕将范围扩大到花莲北部的宜兰也没有任何进展。
难道死者常年独居且不是台湾本地人?这才导致失踪后都无人问津、没有报案记录?眼看常用的两种寻找尸源方式均无效果,警方只能尝试从死者随身衣物上展开调查,尤其那件白色丝质长袖上衣。该上衣的商标上写有“兰陵”二字,应是新北市板桥区一家女装厂生产,或许拿到制衣厂的分销门店名单,就能够顺藤摸瓜追踪到购买者。
谁知警方联系厂商后才发现,该款式女衣非常普通且全省各个地方皆有供货,不仅销量大,而且销售渠道五花八门,电视购物、网上商城、实体服装店甚至菜市场等都能买到,想要追踪、核实每件衣服购入者的信息根本不可能。
(凤林分局展示无名女尸衣物)
容貌无法辨认,指纹未入库,尸表没有任何特征,连衣物都无从查起,事到如今,警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死者的那副假牙上。
其实一开始就有探员提出通过假牙寻找尸源的方法,但能够制作这种“固定式全口假牙”的医院实在太多,很大一部分还是没有营业执照、未登记的黑诊所。更重要的在于,这类固定式全口假牙客户大都是牙齿脱落、损毁严重之人,他们本就没太多牙齿仅剩牙床,无法制作传统意义上的有明显特征的齿模。单看这副假牙外形的话,即便制作者本人也很难区分究竟是哪个客户所有。
果然,探员们拿着假牙在屏东、台中、花莲、宜兰咨询近一个月后,还是没有任何收获,寻找尸源的工作就这么陷入死胡同。
(死者上颚的“固定式全口假牙”)
忙碌两个月的凤林警方此时已身心疲惫,早没了之前的动力。刑侦队队长骆贞辉不愿凶手逍遥法外、死者含冤,隔三岔五就亲自带领队员四处查访、征集线索,希望能够瞎猫遇见死耗子获取些有价值信息。
没想到他的坚持还真换来了回报,几天后探员们就以极具台式灵异色彩的方式,锁定了无名女尸的真实身份。
02
2012年7月的某个傍晚5时许,三名探员跟着骆贞辉前往宜兰查访女尸身份,正巧回来的路上要经过供奉着黄龙天君的花莲天浩宫地母庙。虔诚的骆贞辉便决定进去找天君帮个忙,保佑自己尽快破案。一行4人进入正殿刚点燃香火,站在一旁的师姑(寺庙人员,类似神婆)就冲骆贞辉问道:“跟在你们身后的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不一起进来拜拜?”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得几人背脊一阵发凉,因为他们就开了一辆车,且都是男刑警,此时也近黄昏连个香客都看不见,身后哪里跟有什么女人呢?
眼看大家都不相信自己的话,师姑又指了指正殿大门补充道:“就是那个手里拿着假牙,还在向你们磕头的中年女人啊?怎么你们都看不到吗?”
此话一出再次令所有人头皮一阵发麻,整个正殿除四名探员、一个男住持和师姑外,连个苍蝇都看不见,师姑却说门外有个中年女子在向他们磕头,手里还拿着一副假牙……这怎么和丰滨海滩发现的无名女尸情况那么相似?是见鬼了还是神明显灵了?
骆贞辉壮着胆子让师姑询问女子身份。奈何师姑称对方并不愿多说什么,仅承认自己就是丰滨海滩发现的无名女尸,姓陈,家住北部,并感谢刑侦队坚持不懈替她伸冤,说完便消失在了。
北部是指台北地区吗?也难怪探员在东部四县搜寻一个多月都一无所获。有了以上线索,几人又兴冲冲地拉着师姑返回警局做进一步了解。毕竟师姑是唯一能看到女子长相之人,倘若根据她的描述绘制出画像,又掌握了无名女尸大致的居住地、姓氏,要找到尸源就容易多了。
师姑虽上了年纪但视力和记忆俱佳,不出两个小时,警局的画像师就根据描述绘制出如下无名女尸复原像。
数天之后,凤林刑侦队一行探员拿着画像和假牙,兵分两路北上寻找线索,其中一路与台北警方接洽,筛查近3个月内的失踪人员信息,第二路则负责走访当地的牙科诊所,试图找到假牙制作者。
另由于无名女尸未明确指出自己具体居住在“北部”什么位置,刑侦队便决定先从台北市北部的北投区查起。
当两名探员拿着复原像来到北投区复兴岗一家名为“新光牙科”的地下黑诊所时,负责人刘某声称画像非常眼熟只是想不起名字。直到向其展示那副假牙后,他才确定自己正是制作者,画像中的女子则是老顾客陈谊,家住北投区奇岩路。而这不过是凤林警方抵达台北后咨询的第三家诊所。
无名女尸告诉师姑自己姓陈、住北部,刘某指认的假牙、画像主人又名叫陈谊住在北投区,不仅大致位置对得上,姓氏也对上了!
得此线索,两人迅速将情况汇报给负责筛查失踪人员档案的同事。还真发现5月2日0时47分许,一位名叫蔡金进的中年男子曾前往北投分局光明派出所报案,称自己55岁的妻子陈谊莫名失踪。但5月2日上午9时许,他却撤销了报案说这只是个误会、妻子并未失踪。不过一个多月前的6月14日,蔡金进又前往光明派出所报妻子失踪,且家人至今都没有她的下落。
(陈谊住所)
凤林警方一行人立刻驱车前往陈谊居住的奇岩路37巷8号“美虹园”,联系屋主蔡金进了解情况。
据了解,时年57岁的蔡金进是退役军官,陈谊则是全职的家庭主妇。上世纪90年代末,夫妻俩凭借超前的眼光在台北市购买多处房产,如今仅靠收租就能维持全家的基本生计,因此退休后极富爱心的两人还经常到医院去做义工打发时间,日子过得既清闲又充实。
(失踪的陈谊)
尽管夫妻俩在物质方面要超过绝大多数同龄人,但在精神、子女教育方面,他们却始终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原来两人共育有一子一女,不料长女蔡京京还在上小学时,儿子蔡某彬就被确诊患有血癌,为了能够全心全意照顾小儿子,蔡金进不得不将蔡京京托付给岳母照顾。可没过几年小儿子就去世,蔡京京也被夫妻俩接回身边抚养。
或许正是这段没有父母陪伴的童年经历,导致蔡京京性格变得异常叛逆、孤僻,学习成绩也一塌糊涂,高中毕业后陈谊只能将她送到新西兰“镀金”。
然而蔡京京对父母的良苦用心却毫不领情,成绩依旧年年倒数以至于新西兰的毕业证书都拿不到,还不顾父母反对,与一位年长自己20岁、自称哈佛毕业的英文老师曾智忠谈起了忘年恋。
事实上曾智忠是个有诈骗前科的惯犯,他并非哈佛毕业生,所谓的“英文教师”也属临时工性质,收入都无法养活自己。奈何鬼迷心窍的蔡京京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为了能够与男友长相厮守,11年间仅回过两次台湾,还因找不到工作需要母亲陈谊跨国接济。
(蔡京京和男友曾智忠)
2010年10月29日, 29岁的蔡京京和49岁的曾智忠在新西兰实在混不下去,便返回台湾谋生,并长期“租”住在台北市各大网咖中,白天则给人打打零工填饱肚子。
可想而知,没有稳定收入又好吃懒做的蔡京京和曾智忠日子过得十分拮据,因此2011年7月24日傍晚18时30分许,两人结伴前往台北市士林区德行西路的家乐福天母店,盗窃仙草、饮料、水果,以及安格斯牛肉等食物。
同年10月14日晚20时许,他们再次前往士林区中山北路的远东SOGO天母店地下三楼超市,盗窃牛肉条、牛肉块、猪头皮、蚝油、猪肝、熟白虾等价值超1000新台币的食品。蔡京京因跑得慢被商场保安当场抓获,因两次盗窃行为的罪责,遭判处3个月监禁。
谁知在蔡京京羁押期间,侥幸逃脱的曾智忠也没闲着,2011年11月18日下午15时以及15时34分许,他又独自前往新北市土城区和板桥区的统一超商、屈臣氏商店,盗窃红烧牛肉面1碗、撒隆巴斯1盒(舒缓肌肉劳损的贴膏),脱酸宁A擦剂1瓶(治疗肩颈腰肌肉疲劳疼痛),被抓后还辱骂警员,交保才免于收监。
两人的行为自然令蔡金进和陈谊感到脸面无光,所以12月9日蔡京京提前出狱后,夫妻俩就以生活费为筹码,勒令女儿与曾智忠分手。可为爱痴狂的蔡京京宁愿饿死街头也要与曾智忠在一起,气得蔡金进当场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2011年12月下旬,走投无路的蔡京京又找到母亲陈谊,声泪俱下地表示愿意改过自新,并希望父母能借点钱,让她买套房子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陈谊一直都认为蔡京京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觉得愧对女儿,当天晚上就将情况告知蔡金进,又苦口婆心劝说丈夫答应借钱。无奈之下蔡金进在12月28日转了30万新台币给蔡京京,作为购房首付款。
之后的几个月,蔡京京与母亲联系多了起来,但由于临近春节,也始终没有时间去看房。直到2012年4月30日上午,蔡京京才致电蔡家座机称,5月1日想带母亲去台北县郊看房子,对此陈谊还非常高兴地夸女儿有转变了。
03
5月1日一大早,蔡金进外出办事且忘了携带家门钥匙,午夜回“美虹园”住所敲门却迟迟无人应答,拨打妻子手机也提示“暂时无法接通”。再联想到前一日女儿曾约陈谊外出看房,只能勉为其难地(蔡金进从不跟女儿打电话)拨打了蔡京京及曾智忠电话,想问问妻子是否和他们在一起。
谁知两人手机虽能拨通但始终无人接听,这让蔡金进有了不祥预感,立刻叫上陈谊的哥哥陈旷,于5月2日凌晨0时47分许,前往就近的光明派出所报了警。
当然,蔡金进并非怀疑女儿对妻子做了什么忤逆之事,而是担心三人一同外出遭遇车祸或迷路被困在了野外。没想到两人报完警返回“美虹园”并踹开房门后,竟发现茶几上留有一张纸条,看笔迹正是陈谊所写,内容为:“我临时接到一个师傅的电话,要过去帮忙,会晚一点回来,也有可能过夜,我今天去市场手机掉了,办完事有空再联络。”
(蔡金进发现的纸条)
望着这张纸条,蔡金进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于是又在天亮后独自前往光明派出所撤销了报案。
接下来的近一个星期,蔡金进虽然还是没能见到妻子身影,但他笃信陈谊是有事脱不开身。哪怕5月6日光明派出所探员得知丰滨海滩发现“无名女尸”,并致电蔡金进前往花莲认尸时,他也不耐烦地一口咬定那绝对不是自己老婆。
没错,事实上光明派出所探员在看到新闻后就回访过蔡金进,可他坚持陈谊没有失踪、这是个误会,探员们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再之后的半个多月,蔡金进又饶有兴致地报了旅游团,前往北京、上海、杭州、南京等地玩了一大圈,就更无暇顾及妻子是否回来了。直到6月返台后,才惊觉妻子竟一个多月杳无音信,甚至蔡京京和曾智忠的电话也提示无法接通了,蔡金进这才第二次前往派出所报案。
听完蔡金进的讲述后,探员第一时间取走了卧室内陈谊毛发和洗漱用品进行DNA比对,几天后法医实验室证实无名女尸为失踪的陈谊。
究竟是谁杀的陈谊?蔡京京和曾智忠的手机为什么也无法接通了?难道他们也遭人毒手?又或者两人就是谋杀陈谊的真凶?可按理说一家三口的关系已经缓和,作为亲生女儿的蔡京京有什么理由犯下这等大逆不道之罪呢?
为了解开这些谜题,探员们决定再深入了解一下蔡京京男友曾智忠的基本情况。谁知几人将他的资料输入电脑,一则台北地方法院刚发出的通缉令就引起他们的注意。
原来2012年3月23日下午15时许,也就是案发前一个多月,蔡京京和曾智忠拿着一张中年妇女照片,前往台北市东区商圈某化妆店,自称是某学校老师,因晚上要举办校庆活动表演节目,需将蔡京京化妆成校长,也就是照片中女子的模样。
老板听闻不疑有他,商议好8000元化妆费后就花数小时帮蔡京京成功易容。怎料化完妆两人却趁大家不注意时偷偷跑了,收不到钱的化妆店老板只能到法院起诉他们犯有欺诈罪。而台北地方法院受理案件后传讯两人出庭,可他们始终不到案,法院便发出这份通缉令缉拿蔡京京和曾智忠。
照片里的中年女子是谁?蔡京京为何要化妆成对方的模样?没想到经老板指认,照片中人正是死者陈谊。
这就让探员们有了一个猜想:会不会蔡京京易容成母亲是想盗领、转移蔡家钱财,或做违法犯罪之事。不料计划被陈谊识破双方爆发冲突,为了掩盖罪行,蔡、曾二人不得不杀人灭口,并驾车抛尸于花东海岸?
想到这,警方立即向中华电信公司发出协查函,申请调阅5月1日~4日陈谊以及蔡、曾二人手机的基地台信号接收情况,果然他们有了重大收获。
两人手机信号曾出现在花莲市慈济医院,该位置距陈尸的丰滨海滩仅55公里。且自陈谊失踪的5月1日中午开始,他们就长时间在“美虹园”附近逗留。调查到这,警方对陈谊死亡一事已经有了些眉目。由于5月1日中午13时53分许,蔡京京拨打了出售电击枪、棍等防身器材的欧仕达国际有限公司营业部电话,警方遂赶往欧仕达公司,询问蔡京京当日究竟与他们谈了些什么。
前文说了,法医一直有个解不开的疑惑即陈谊没有挣扎、抵抗伤,也未检测出常见的毒药物反应,凶手是如何轻松将她闷缢至死的?如今看来,应该就是使用了大功率电击枪或电击棍,令陈谊瞬间失去知觉,再将其闷死。倘若能追查到凶器,要比任何物证都更具价值。
果然据欧仕达公司负责人陈慈美回忆,蔡京京在5月1日前来购买了一支闪电特警电击枪和一支雷弓王电击棍。谁知继续追问下去,探员们又对“蔡京京用电击枪/棍制服陈谊”的推理产生了怀疑,更是为日后案件审理带来不小麻烦……
(蔡京京)
04
原来5月1日正逢劳动节,欧仕达全公司仅陈慈美一人值班,而在上午某时,蔡京京就已经前来购买了这两件器材,中午13时53分的那通电话,则是要求退货的,且陈慈美还真给他们退货了。
该公司规定,顾客购买器材后必须是没有使用过的才能申请退货。那把闪电特警电击枪击发时,正负极飞针便迅速射出,缠绕在飞针后的一根细线也会弹出并无法收回,装载于握把下方及电击针头上的黄色塑料片还会随之掉落。
陈慈美检查发现,该电击枪装载握把及5个电击针头上的黄色塑料片均未掉落、细线未弹出,表明该电击枪没有被击发、使用过。
至于雷弓王电击棒,如果有被使用,弹射出来的第三节黑色塑料部分会有白点及刮痕。白点是电击时留下的痕迹,可用油擦拭,但那些刮痕却无法恢复。陈慈美检查第三节黑色塑料部分亦无刮痕、无白点,表明这把电击棍同样没被人使用过。
陈慈美具有多年行业经验,警方也找来了专业人员进行重新鉴定,确认这两把电击枪/棍都未被使用过。所以蔡京京是用别的手段制服陈谊的?又或者两人和陈谊之死根本就没任何关联?但为什么他们会长时间在“美虹园”附近逗留呢?蔡京京的手机信号又为何那么巧出现在距陈尸海滩不远处的花莲市区呢?
台湾所有媒体都大肆报道称,“蔡京京购买电击枪电死母亲后又拿去退货”,这是严重错误的,蔡京京买了又退的这两把绝不是凶器。
不论答案是什么,至少目前来看寻找凶器证明犯罪事实这一愿望已经破灭。无奈探员只能通过其他渠道搜集线索,他们第一个走访的就是格上租车士林站。
(确认陈谊身份后,蔡金进与哥哥前往花莲为妻子“招魂”)
据该公司租车详情显示,4月30日20时42分许,两人就前往士林站租下一辆小客车,预定翌日晚20时42分还车,并支付了1天租金2100元。可5月1日傍晚,蔡京京却打电话称,要延长租用时间且无法确定何时还车,5月3~4日还四次拨打租车行电话商议逾期事宜。
5月4日晚20时50分许,两人终于上门还车,并由蔡京京刷卡支付租车逾时租金5860元。而该小车出车时里程数为28092公里,还车时里程数为28825公里,一共行驶了733公里。
另据负责人刘凌志透露,自己刚打开小车后备厢检查车况时,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曾智忠解释运送了些活海鲜,留下点腥臭味实属正常,刘凌志也就没太在意。
谁知放置一星期后臭味还是无法消除,员工只能打开备胎隔板查找臭源,发现隔板下竟积有一滩泛红的污水。由于店里客流较少,刘凌志也未特意去清洗后备厢,直到6月臭味自然消除后,才将小车继续出租。
获此情况,警方当即查扣小车展开勘验,在隔板下检测到人类血迹残留。只可惜该血迹污染太过严重,已无法提取有效DNA信息。
另一边,交警部门也调取了小车行车记录仪。
(蔡京京和曾智忠租车出现在花莲大桥)
行车记录仪中,5月3日14时58分许行经“花莲县台11线66.1K港口村港口活动中心往花莲”,那里距离陈尸地驾车仅需10余分钟。至此,警方基本确定两人就是驾着这辆小车前往丰滨海滩抛尸的,具体抛尸时间应为5月3日下午15时许。
翌日早上,负责调查蔡京京金融卡消费情况的探员也有了收获。发现5月3日晚19时38分许,她在花莲县吉安乡海岸路335号的统冠超市,购买了花仙子去味大师三效渍1瓶、钢衣刷1个、得意厨房纸巾6卷、毛宝全效强净洗衣精1瓶。警方推测,两人购置这些物品是为了清理运尸小车、销毁罪证。
此外4月28日上午,蔡京京还前往台北市松山区八德路二段358号8楼的摩尔空间个人仓库中仑店,租借了一个柜位。且在5月4日傍晚17时39分44秒~21时17分59秒,有人共开启了该柜位大门10次(没有监控)。警方推测,仓库内或存有两人犯罪的证据。
05
外围的搜证工作已基本结束,下一步就是逮捕两名嫌疑人。由于他们居无定所且长期“租”住在台北市各网咖中,因此台北、花莲两地警方调集了大量便衣,埋伏在那些有包厢,能够洗漱、睡觉、吃饭的高档网咖“守株待兔”。
果然9月7日凌晨0时许,一组便衣就在台北市大安区忠孝东路四段197号14楼的Qtime网咖忠孝店,发现他们身影。不过此时的蔡京京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母亲死亡一事),竟当众与曾智忠亲吻、互摸隐私部位走入某包厢……
(警方在网咖逮捕曾智忠)
几名便衣一窝蜂将他们扑倒在地,随后在蔡京京随身携带的包包内,搜出陈谊身份证、驾驶证、健保卡、钥匙,以及蔡金进身份证等物。
9月8日上午,警方查扣他们藏匿的行李箱,并在其中找到统冠超市、格上租车、摩尔空间开具的收据及大量文件。同日下午,两人被押送花莲分局凤林派出所接受调查。
9月18日中午,警方搜查该摩尔空间个人仓库,检获童军绳4条,粗铁丝1捆,细铁丝1捆,胶布3卷,手铐脚镣各1副,美工刀、剪刀各2把,折叠刀1把,斜口钳3把,老虎钳1把,防狼喷雾1个,电击枪1支,黑色大型塑料袋1卷,包含花莲县在内的地图4张等疑似作案工具。
此外,警方还在仓库中寻获蔡金进印章、印章盒各1个,陈谊印章盒1个,陈谊自制光碟1盘,陈谊照片集1册,以及防尘套和女士帽子、眼镜等生活用品。
(两人租借的仓库)
10月9日,刑事警察局鉴定显示,仓库中检获的“编号2”粗铁丝,经拆封检视共有4条、8个断面。其中的2条共4个断面,与缠绕在陈谊颈部“编号16”铁丝中的“断面”为同一把工具所裁切。
缠绕陈谊颈部的“编号16”铁丝,与仓库中检获的“编号4”已塑形铁丝直径一致。
(上图为仓库中检获的已塑形铁丝,下图为缠绕在陈谊颈部的铁丝)
在警方看来,上述两项鉴定结论已足够指证两人就是凶手,遂在当天提审了蔡京京和曾智忠。谁知面对各种证据,两人却百般抵赖、坚决不认罪,更是将矛头指向了蔡金进。
据两人供述,其实蔡金进和陈谊的感情早已出现裂痕,隔三岔五就因财产分配问题吵架甚至动手。而蔡金进为发泄心中不满,便长期向陈谊注射神经阻隔剂(SUCCI),更扬言要将她弃尸大海。为此,陈谊只能写信或打电话向蔡京京哭诉,这也是蔡京京与蔡金进始终有隔阂的问题所在。
2012年5月1日中午12时许,两人本打算约陈谊外出看房,没想到电话接通后就听见夫妻俩又爆发了激烈的口角,无奈蔡京京只能带着曾智忠在“美虹园”附近徘徊许久才离开。
5月2日下午,两人在台北市内湖区闲逛,突然看见蔡金进神色慌张地拖着一个大号行李箱,遂上前询问他要去哪里。可蔡金进却对他们视若无睹,连个招呼也没打。
5月3日早上,曾智忠与一位友人前往花东海岸运送海鲜,不料又在宜台9线遇见了蔡金进。而这一次对方不仅立下借据向曾智忠借款5万元,还声称5月1日那天自己杀了陈谊,5月2日下午拖着的行李箱中就装有陈谊尸体,现在则已将尸体弃置于花莲海岸的“亲不知子断崖”下,过段时间准备逃往大陆,希望曾智忠能够替自己保密……
曾智忠听闻吓得半天回不过神,但考虑到蔡金进终究是“未婚妻”父亲,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奈何蔡京京因联系不上母亲终日郁郁寡欢,一个多月后曾智忠只能将真相说了出来。
8月底,蔡金进也主动写信向蔡京京坦诚杀死陈谊并弃尸的事实。甚至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两人还拿出陈谊、蔡金进寄给他们的日记、信件和借据,即9月8日上午,警方查扣行李箱中的那些文件。
(蔡金进)
同日,地检署开启了以上文件,发现落款为蔡金进的日记、信、借据共7封,内容分别是:
“X你娘谊,你拖我大事,勿恨我杀了你。蔡金进2012.3.28”
“X你娘谊,我今天去看了亲不知子,我一定杀了你丢入大洋。蔡金进2012 .3.30”
“X你娘谊,我天天注你Succi,注到你吐血。蔡金进2012 .4.12”
“京,我今天收到了门卡,卡、锁我保管,你勿进入库。父蔡金进2012.4.29”
“借条。我蔡金进今天2012.5.3从曾先生借50000元整。50000元于2012.9.1亲交蔡京京。借款人蔡金进2012.5.3清早于宜台9道”
“我做案杀了谊,我去亲不知子。我的犯案做法你守口,是谊不对,拖我要事,是谊导致恶事发生,我犯法很不安,你注意我交待守口!父蔡金进2012.8.28”
“我认了是我杀了谊,丢到亲不知子。你先生发现我的行程,于宜台9道看到我,我天天很不安,你不能说我犯案之做法,你一定要守口。父蔡金进2012.8.30”
落款为“mother”即陈谊寄给蔡京京的信则有5封,内容分别是:
“京,金要kill我丢到Sea,我会die。Mother,2012.4.14”
“京,我不过户,金持铁具捏我,我无法活命。Mother,2012.4.16”
“京,金天天逞凶,我会无命,我无住所。Mother,2012.4.21”
“京,金天天注我Succi,我会die。Mother,2012.4.22”
“京,我已收到More的卡。Mother,2012.4.29”
如此荒唐且漏洞百出的栽赃手段,自然无法令警方相信,但仔细分析后,这桩谋杀案确实有不少疑点。
(蔡京京)
首先,蔡金进对妻子失踪一事表现实在太过反常了。要知道陈谊从未有连续几天不回家的经历,可蔡金进却不闻不问还有心情去大陆旅游,这是一个丈夫应有的表现吗?怎么看着更像是他模仿陈谊笔迹留下假字条、又特意带着大舅子假报案,以撇清自己的嫌疑呢?
第二,事实证明蔡京京购买的两把电击枪/棒未被使用过,摩尔空间查扣的“编号5”电击枪,经鉴定同样没有使用过。警方咨询各大销售点,也无法证实两人还购买了别的电击枪/棒,那他们是如何制服陈谊的呢?
巧的是,法医没能检测出常见毒药物,而两人以及信件中提到的神经阻隔剂,却属于“非常见毒药物”。因为它的半衰期在2~6分钟,很快就被代谢根本检测不到。然而该药物服用过量致死的症状,又和陈谊尸体解剖后情况相似,换句话说,法医不排除陈谊是注射了神经阻隔剂失去知觉后被捂死的。
最关键的在于,这是一种管控药品,一般小门诊也不具备使用资质,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可蔡金进长期在医院当义工,部队服役时也属军医官,要熟识并窃取该药物更容易。
第三,关于两人所供述经过,蔡金进最简单的澄清方式无非是证明5月1日下午没有回家,5月2日未出现在内湖区,5月3日没离开过台北市。可他声称忘记这几天去哪了……
第四,关于“京,我今天收到了门卡,卡、锁我保管,你勿进入库。父蔡金进2012.4.29”这封信。两人解释称摩尔空间仓库一开始是陈谊租借的,所以里面放了她的光盘、帽子等私人物品。4月28日,两人受陈谊委托去续租,于是两份门卡、钥匙就放在了蔡京京那。可蔡金进得知消息后,又逼他们把备份钥匙和门卡交给他,说自己有些物品要放仓库,且不允许两人使用,蔡京京只能将一份门卡、钥匙寄给了蔡金进。
简单说即仓库里那些“疑似作案工具”都是蔡金进放进去的,蔡京京只是帮忙去续租才会留有发票、门卡、钥匙、付款记录。警方只在蔡京京那里找到一份门卡钥匙。而鉴证科还真没在仓库里的任何物证中找到蔡京京和曾智忠指纹,反倒是提取出蔡金进指纹。
(仓库中查扣的电击枪也未被使用过)
第五,前文说了5月1日是劳动节,欧仕达全公司仅陈慈美一人值班,直到5月2日才有其他同事上班。可据陈慈美回忆称,两人退货当日是前台的同事先通知她有人来退货,自己才下楼去办理相关事宜,所以她非常肯定退货时间是5月2日而非5月1日。
然而行车记录仪又显示,5月1日晚蔡京京和曾智忠租借的那辆小车就已经离开台北并一路南下。那如果5月2日才是真实的退货时间,他们还能“分身”回台北退货不成?
两人还解释称,购买电击枪/棍是因“租”住网咖鱼龙混杂,蔡京京时不时被人性骚扰,遂买把电击枪/棍给她防身。小车则是替另一名国外友人租的,5月1日~5月4日正是对方在驾驶。并且蔡京京还把手机和信用卡借给了该友人,因此信号会出现在花莲、信用卡会在统冠超市消费。只不过对方已离开台湾,两人也联系不上他。
第六,经初步鉴定,那些信件、借据、日记,的确与蔡金进和陈谊的笔迹一致。
06
这下案子算是陷入罗生门了,无奈只能将蔡金进也列为嫌疑人展开调查。还好没多久,探员们就排除了他的嫌疑,认定是蔡京京两人在栽赃嫁祸。他们又连夜提审蔡京京,并决定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迫使她认罪。
审讯开始没多久,探员们就偷偷打开事先准备好的臭猪肉,在审讯室制造“尸臭味”。接着他们又关掉所有灯光,投影机滚动投映着陈谊尸体照,房间里响起了《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谣……
诡异气氛瞬间拉满,原本还趾高气扬咒骂父亲“不是人”的蔡京京被吓得蜷缩在座椅上瑟瑟发抖。眼看时机成熟,审讯员便开始讲述他们确认尸源的过程,尤其是骆贞辉等人在“天浩宫”的经历,告诉她:“你妈妈‘回来’时一直在哭,但又不肯向师姑透露是谁杀的自己,她就是死了都还在保护你,你怎么忍心看她含冤,还要搭上相伴她几十年的丈夫的清誉?”
听完这番话,蔡京京顿时情绪失控、失声痛哭了起来,待恢复平静后,终于首次坦诚陈谊死亡与两人有关的事实。
据蔡京京供述,5月1日那天两人确实想带陈谊去台北县郊看房子,遂在中午12时04分许致电蔡家座机,30分钟后又领着曾智忠抵达了“美虹园”。
此时陈谊正在厨房做午饭,蔡京京便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与曾智忠坐在客厅耐心等待着。怎料几分钟后陈谊刚从厨房走出来,就暴跳如雷地冲两人破口大骂。因为她一直非常厌恶曾智忠,从不允许对方进入蔡家,之前的电话中蔡京京也未告知曾智忠会同行。骂着骂着陈谊还冲回厨房拿起一把菜刀,作势就要砍两人。
幸亏曾智忠眼疾手快,迅速夺下菜刀并死死钳住陈谊脖子与她扭打在一起。可几分钟后两人就发现陈谊没了动静,呼吸也早已停止,这才意识到曾智忠失手将她给勒死了……
眼看闯下大祸,两人吓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冷静下来后,才手忙脚乱地取出曾智忠包里早前买来装垃圾的大型塑料袋,将陈谊尸体塞了进去,并拖至停车场,放在4月30日刚租来准备去台北县郊看房子用的小车后备厢,准备驾车逃离。
(蔡京京)
可两人刚启动小车,曾智忠就提议应该在屋内留个“陈谊亲笔纸条”,以迷惑蔡金进拖延时间。毕竟事发突然,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如何处理尸体,倘若蔡金进回来发现妻子不在家马上报案,自己又还没处理好尸体怎么办?
于是,他们再次返回蔡家,由蔡京京模仿她的笔迹,留下茶几上的那张纸条后,才慌忙逃离“美虹园”。
当天晚上,两人还去内湖某五金店购买了一些童军绳、铁丝,固定陈谊手脚,接着就驾车穿过“雪山隧道”抵达宜兰,并在车上睡了,打算天亮后再寻找合适的弃尸地点。
5月2日,两人沿台11线一路南下,可直到进入台中地界也没能找到弃尸点。无奈只能在车上伴着尸体又睡了一晚,准备天亮后就返回花莲海岸抛尸。
因为蔡京京查看地图发现一个叫做“亲不知子断崖”的海岸悬崖,觉得这一名字非常特别、充满神秘感。且当年此地未被开发成旅游景点,她心想将尸体丢下去后很难被人发现,即便被发现也会因地形陡峭而无法打捞。
5月3日下午15时许,两人抵达“亲不知子断崖”,随后就由蔡京京把风,曾智忠独自将装有陈谊尸体的塑料袋整个丢入崖底,旋即两人驾车逃离了现场。
由于事发五月台湾天气闷热难耐,陈谊的尸体早已腐败,尸臭充斥着整个车厢,因此在路过吉安乡海岸路的统冠超市时,蔡京京还特意购买了除臭用品清理小车。
5月4日傍晚,回到台北的两人先致电格上租车,约定晚上归还小车,接着就来到摩尔空间个人仓库,将用剩的铁丝、童军绳等放入柜内。之所以这些物品上没有提取到两人的指纹,是因为细心的曾智忠全程都戴着手套。
之后的一段时间,两人也没放松警惕,而是模仿蔡金进的笔迹,伪造了那些信件、日记和借据,准备哪天事情暴露后,嫁祸蔡金进。蔡京京认为,母亲陈谊之所以那么厌恶曾智忠、反对两人交往,都是父亲在作祟,他也的确多次阻止陈谊私下塞钱给她。在蔡京京心里,蔡金进就像个十足的“恶魔”。
(曾智忠)
关于杀完人后离开台北的抛尸经过,检、警倒也没有太大疑议,可杀人的过程,他们却不太认同。因为蔡京京供述称杀人的时候陈谊正在做午饭,然而法医断定她是在摄入食物1~2小时后死亡的。
其次,尸检报告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陈谊无挣扎、抵抗伤,颈部皮下无出血,舌骨、甲状软骨及气管软骨也无骨折现象,甚至一开始他们还想不明白陈谊究竟是如何被制服的。然而蔡京京却说她是被曾智忠勒死的,两人也发生了激烈搏斗,这怎么可能呢?
第三,警方让蔡京京提供5月1日离开“美虹园”后,在内湖区购买童军绳、铁丝等工具的五金店地址,她却回答不上来。所以真的是离开“美虹园”才去购买的吗?倘若事先就准备好了上述工具,这样的案发经过还能成立吗?
综上,检、警认为蔡京京依旧没有说实话,两人绝非失手误杀而是预谋杀人。于是又在12月22日提审蔡京京,晓以利害劝她坦诚实情。几个小时后,蔡京京终于推翻了之前“激情杀人”的证词,说出一份令人不寒而栗的谋杀经过。
07
据蔡京京供述,由于父母反对两人交往,从新西兰回来后他们就一直居无定所、生活窘迫,仅靠替人当临时翻译维持基本开销,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隔三岔五地前往超市盗窃食物。
可夜路走多了终究会遇见鬼, 2011年10月14日蔡京京偷盗食品时被商场保安当场抓获,一个月后曾智忠以同样方式被扭送法庭留下案底,也最终导致他丢了翻译工作。
对于两人遭遇的一切不顺遂,曾智忠均归罪于陈谊,认为就是她“面相不好”、“克女儿、女婿”。在蔡京京12月9日释放后,曾智忠多次向其洗脑,称须除掉陈谊方能改变两人运势。而蔡京京一直对曾智忠言听计从,认同了这一荒唐观点,并决定向母亲借钱试探一下,如若遭到拒绝就扫清“障碍”以改变命运。
(曾智忠)
2011年12月下旬,蔡京京找到陈谊谎称愿意改过自新,但需借30万新台币,自己也会向朋友借20万,凑足50万首付款,去郊区买套房子好有个落脚点。没想到陈谊竟满口答应了下来,当晚就软磨硬泡劝说丈夫帮助女儿渡过难关、重新开始。
作为父亲的蔡金进其实一直非常重视、心疼这唯一的女儿,只是恨铁不成钢才表现得较为冷漠。所以听完妻子的话后,他也决心再给蔡京京一次机会,便在12月28日从自己名下的国泰世华商业银行帐户,转账30万元至蔡京京国泰银行帐户内。
30万竟如此轻松到手,这让蔡京京有点“不习惯”,平常不是借个几百吃饭都难如登天的吗?但自己的人生导师曾智忠关于母亲“面相不好”的说法又怎会有误呢?于是蔡京京决定继续试探一下母亲。
2012年元旦期间,蔡京京再次找到陈谊,要求借100万元以申办信用卡,但这次陈谊却一口回绝了她,母女俩还为此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只不过陈谊始终心向女儿,没有将此事告诉丈夫。
此番借钱失利,终于让蔡京京确信男友的判断没错,但眼下他们手里还有30万现金,日子还能凑合过着,也就没立即谋划杀人事宜。直到3月中旬钱都花光后,蔡京京才提出易容成陈谊的模样,将父母居住的“美虹园”房子过户到自己名下,再转手卖出套取现金。怎料住房部工作人员一眼就识破了他们的诡计,无奈只能作罢。
4月20日深夜,两人已身无分文,且网咖的包间费也马上到期,气急败坏的曾智忠便又将他们的困境归罪于陈谊,并且第一次向蔡京京提出,趁陈谊午睡时以电击棒电晕她后再闷缢杀害,再弃尸花东海岸。
蔡京京听闻也没任何异议,第二天起就依曾智忠指示,花费4天时间陆续前往台北市百货批发一条街,购买了数捆铁丝、童军绳、刀具、手套以及黑色大型垃圾袋、胶布等作案工具。4月28日下午,她又前往摩尔空间个人仓库,租借了一个柜位用以存放这些物品。
(蔡京京)
4月30日上午10时37分许,蔡京京用手机拨打了蔡家座机(蔡金进接的),谎称劳动节要带母亲外出看房子,其真实目的只是想让陈谊第二天待在家中。晚上20时42分许,两人又一同前往格上汽车租赁营业所,租得一辆小车作为运尸工具。
5月1日上午10时许,曾智忠驾车搭载蔡京京前往欧仕达公司,由蔡京京单独进店(退货时是两人一同进店),购买了电击枪和电击棍,接着就直奔北投区准备实施行动。
中午11时13分许,下车后的蔡京京先独自来到家附近的公用电话亭,拨打陈谊手机试探对方是否在家、蔡金进是否外出。12时04分许,她又用手机拨打了蔡家座机,告诉陈谊因临时有事需第二天才能过来,目的是想待母亲睡着后,再偷偷潜入屋内作案。
中午12时52分许,心想陈谊应该已经入睡,蔡京京便联系了在附近待命的曾智忠,分头抵达蔡家大门前。接着他们就各自戴上手套,掏出陈谊早年交给蔡京京的钥匙,悄悄打开大门进入屋内。
此时的陈谊正背对卧室房门侧躺于床上,早已进入梦乡。曾智忠持电击棒电晕陈谊,又迅速拿出背包内的胶布黏贴其口鼻,约10分钟后陈谊就彻底没了心跳。
曾智忠指示蔡京京模仿陈谊笔迹写下那张纸条,并搜走夫妻俩的证件、印章以备不时之需。他自己则撕下黏贴在陈谊口鼻的胶布、取出一截粗铁丝缠绕其脖颈,再用手铐将她双手固定于后背,以脚镣固定双脚,复以童军绳在手腕及脚踝处捆绑,随即就取下手铐、脚镣放回包中。
【手铐和脚镣是几年前购买的,只是用于暂时固定陈谊手脚便于捆绑。蔡京京说她全程没有帮忙,都是曾智忠独自一人杀害、捆绑陈谊。】
做完以上工作后,曾智忠叫来蔡京京帮忙将尸体放进黑色大型垃圾袋,再塞入一个从新西兰带回的行李箱,这才关上大门拖着该行李箱逃离蔡家。
(摩尔空间个人仓库中查扣的作案胶布)
之后的经过则与先前“误杀说”的供述一致,只是剔除了购买童军绳、铁丝的“桥段”。且5月4日回来以后,他们还前往格上租车忠孝店租借了另一辆小车外出避风头,直到5月7日才再次返回台北。
此外蔡京京还解释称,她打电话给欧仕达公司退货的原因是那两把电击枪/棍确实没被使用过。因为她也不知道曾智忠什么时候又准备了一把电击枪和一根电击棍,仓库中被查扣的那把电击枪就是曾智忠购买的,但电晕陈谊的电击棍哪去了,她也不知道。他们退货时间是5月1日,店员陈慈美错记成了5月2日。
08
取得以上证供,探员立刻提审曾智忠,谁知他依旧拒不认罪,坚持是蔡金进杀了陈谊,还大放厥词称:“台湾司法没资格审判我,美国国会议员都是我朋友……”
不过警方也不需要他认罪了,反正证据链完整,还有同谋蔡京京的证词,已足够指认其罪行,于是检察官立即对两人提起谋杀指控。
鉴于蔡京京没有动手杀人且率先坦诚了犯罪经过,一审、二审都只判处她无期徒刑。曾智忠则由于拒不认罪、态度恶劣,一审、二审均被判处死刑。
这样的判罚结果,在台湾引发了轩然大波。毕竟蔡京京虽没有亲自动手,可她全程参与、谋划了弑母案,被捕后又丧心病狂地嫁祸生父,如此大逆不道、罪恶滔天之人,为什么能够苟活于世?
谁知这还不是最令人愤怒的判决,因为2016年1月27日最高法院发回花莲高院更审后,更一审法官赖淳良、黄玉清、林慧英,竟认为曾智忠“高中、大学操行良好,仍有教化之可能”,故改判其无期徒刑!
一个始终不认罪、不向家属道歉,且态度恶劣、满口谎言(2016年还说特朗普是他学生),以至于没有律师愿意为其辩护的杀人犯,居然可以凭借高中、大学时期操行良好免死?甚至2014年母亲节前夕,曾智忠还与蔡京京在狱中办理了结婚手续,并恬不知耻地要求同房。而根据法律规定,作为女婿的曾智忠出狱后是有权继承陈谊财产的,这真的不是在亵渎法律吗?
可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台湾所谓的司法“正义”……
幸好法律没能惩罚曾智忠,但上天不会放过恶人。终审定谳后,曾智忠就莫名患上各种疾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2022年4月19日,他又突然全身剧痛,经送医治疗后,还是因腹膜炎引发多重器官衰竭,于4月20日不治身亡。这天正好是曾智忠首次向蔡京京提出杀人计划“十周年”的日子。
(终审定谳后,曾智忠就开始暴瘦)
对于蔡京京为何会如此冷血,部分媒体猜测或许是童年那段被送往外婆家的经历,让她从小就误认为自己不被父母所爱,扭曲了人格、三观。再加之长大后父母反对她和曾智忠交往,使她变得越来越极端。但其实父母一直非常在乎女儿,陈谊更是一直袒护着女儿,无数次偷偷塞钱给她,仅她回台北后的不到两年时间内,就私下转了27.6万新台币,难道蔡京京真就感觉不到父母对她的爱?在无期徒刑的判决宣告后,蔡金进也是唯一一个向法院求情要求改判更轻之人。
也有迷信的网友猜测,或许蔡京京就是“亲不知子断崖”的传说故事中,那个坠崖小孩“投胎转世”的。当年惨剧发生后,她就对世上所有母亲都充满怨恨,便将怒火发泄到“转世母亲”陈谊的身上。因为蔡京京自己也说过,弃尸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指引她去“亲不知子断崖”,且一下车就感觉头晕目眩、神志不清。所以这是个“诅咒”、是“灵异事件”……
可据我了解,“亲不知子”的名称应当是从日本新潟县的“亲不知·子不知”断崖演化来的,那个传说故事也是从该断崖的背景故事中“抄”来的,它不过是拾人牙慧的地名罢了,此处并没有坠崖小孩。至于蔡京京会头晕目眩、神志不清,那不是恐高症犯了吗?哪有什么“灵异”的?
包括骆贞辉一行在“天浩宫”的经历,我个人也不认为是真的,很有可能是那次“故弄玄虚”审讯蔡京京前临时编出来的。之后为了采访、节目效果,又继续编下去。当然,我并非完全反对警方的这种行为,至少在本案中,他们那套“封建迷信审问方式”,的确成功突破了蔡京京的心防,为侦讯工作带来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