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女性比男性活得长，而且越来越长？（图）

长达一个多世纪以来，美国的女性总是要比男性更长寿。对于这样一个众所周知的统计学差距，人口统计学家主要将其归因于男性和女性在吸烟和饮酒习惯、受伤风险和吸毒等方面的行为差异。几十年来，美国人的整体寿命一直在缓慢增加。然而，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的数据显示，这种趋势在男性群体中恰恰相反。

2010年，女性的预期寿命要比男性长4.8年。到了2021年，这一差距增长到了5.8年，这也是1996年以来的最高值。在20世纪，心脏病是造成男女预期寿命差异的主要原因。但在一篇近期发表于《美国医学会内科杂志》（JAMA Internal Medicine）上的报告中，研究人员对CDC数据的最新分析表明，新冠病毒感染和越来越多的药物过量服用才是男性死亡率较高的罪魁祸首。

美国马里兰大学的社会学教授菲利普·科恩（Philip Cohen，未参与这项研究）表示，新冠并发症的医疗负担较高、健康行为的差异以及高风险行业就业情况等影响因素，都造成了男性在新冠疫情期间的死亡率较高，这也是导致预期寿命下降且性别差距扩大的重要原因。“这项研究强调了一些潜藏的公共卫生问题，它们对男性预期寿命造成了一定影响，特别是药物过量、自杀和其他暴力行为等。”

平均预期寿命的变化

在新冠疫情爆发前的2010-2019年间，造成预期寿命出现性别差距的最主要因素是意外伤害——主要是药物过量，但也与车祸等交通事故有关。此外，还包括如糖尿病、心脏病发病率的上升、自杀以及他杀等其他因素。综合所有的因素，它们都使预期寿命差距增加了0.23年。

出生时预期寿命最重大的变化发生在2019-2021年间，也就是新冠疫情爆发伊始。在意外伤害（绝大多数是药物过量）造成的死亡率已经很高的前提下，这一时期男性的平均预期寿命降至73.2岁，而女性平均预期寿命为79.1岁。

这种差异“令人担忧”，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旧金山分校医学院的住院医师、美国哈佛大学陈曾熙公共卫生学院的研究合作者布兰登·严（Brandon Yan，这项新研究的主要作者）说道。自从新冠疫情爆发以来，美国人群的预期寿命一直在下降，从2019年的78.8岁降到了2021年的76.1岁，“情况本就不太乐观，”布兰登说道。

起初，布兰登和同事对于男性的新冠死亡率过高感到很惊讶。他说：“有一部分原因是，男性感染新冠病毒后的症状普遍要比女性更严重。”

哈佛大学性别科学实验室的主任莎拉·理查森（Sarah Richardson，未参与这项新研究）表示，这项发现与她先前的研究结果相符——与女性相比，男性的新冠死亡率要略高一些。理查森说：“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个结论并不难理解。”她补充道，甚至这一趋势在年轻人群中表现得更加显著。

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社会学副教授伊丽莎白·瑞格利-菲尔德（Elizabeth Wrigley-Field，未参与这项新研究）说，过早死亡会对平均寿命的计算有放大作用。她举例讲到，大多数死于阿片类药物摄入过量的人本应该还有几十年的寿命。“这就是为什么这类死亡对人口平均预期寿命影响较大，”瑞格利-菲尔德补充道，“这往往比造成老年人死亡的原因影响更大。”

男性癌症存活率的提高以及一个在全国范围内日益严重的公共卫生问题——孕产妇死亡率的恶化略微抵消了这种性别差距。瑞格利-菲尔德说：“这同样会对预期寿命产生深远的影响。因为这些女性死亡时都相对年轻，而她们本能够再活几十年。”

差异加剧的原因

此前有关女性相对长寿的研究多关注在生理因素上，例如，女性有更强大的免疫系统。但布兰登认为，这并不能解释2010-2021年间预期寿命的显著变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的变化，应当归结于男性慢性疾病负担率的增加和心理健康危机的恶化。

理查森表示，男性与新冠感染和用药过量有关的死亡率恶化到如此程度，很可能与职业和获取医疗保障的能力有关。她补充道，社会对于男性气质的标准和约束也会让阻止他们在痛苦或需要照顾时寻求帮助。“男性很少会在病情加剧之前就医，这导致他们的治疗结果也更差。” 布兰登认为，无家可归或在建筑业和农业工作等因素（男性占绝大多数）都与男性新冠感染率增加有关。

美国波士顿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流行病学家唐纳德·米勒（Donald Miller，这项新研究的共同作者）认为，让更多老年男性接种疫苗或许能改善预期寿命的性别差异。但他也提到：“更大的挑战在于控制年轻男性群体的死亡率。”目前我们需要更多的研究来分析男性危险的健康行为背后的原因，以便能够针对药物滥用、暴力和自杀等行为制定更好的干预措施。科恩说，预防措施、精神关怀以及早期检测将有助于缓解这些问题。

最近这项分析使用了人口死亡数据来证实这一观点，但这些数据的性别分类并不够准确。与此同时，理查森认为该研究也忽视了地理位置、种族或社会经济因素等影响，而这些因素或许会揭示亚群体之间的巨大差异。她之前对新冠死亡人数的分析结果表明，美国各州的死亡率差异很大。如今，布兰登正等待本月末公开的2022年预期寿命数据，他希望这些额外的信息能帮助他们更好地研究未来可能影响性别差异的人口因素。

瑞格利-菲尔德说，总体而言美国的死亡率明显高于其他国家。“如果想理解美国某个特定群体的死亡率为何如此高，正确的出发点是要关注整个美国都做了什么。”

答案其实并不简单：贫困、过度劳累、缺乏安全保障、支离破碎的医疗体系和日常压力都可能是原因所在。但事实可能是“上述情况都有”，瑞格利-菲尔德说道。

“这些趋势应该给我们敲响警钟，它们正阻止人类朝着更好更长寿的方向发展。”科恩说，“我们需要对美国的公共卫生和医疗保健给予真正、实质性和持续性的关注，事实上，我们很早之前就应该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