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亲子鉴定18年,我见过的故事远比想象中精彩(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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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DNA鉴定所,一条默认的规则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亲人,同睡一张床的夫妻,可能也并不了解对方曾经干过什么。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会骗人,贤惠体贴的家庭妇女会说谎,唯一可能指向诚实的,只有存放在鉴定所两个大冰柜里的样本。
真相究竟如何?鉴定师们能让它们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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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戏剧性
总的来说,没人能预料这里会发生什么。
小部分故事伴随着失控展开。在三楼朝阳的会议室,一对夫妻曾在这里大打出手。男人的钱包、手机、银行卡相继被女人丢到窗外。据说他十多年来对外宣称自己单身,事业有成之后,在外面又找了一个。与此同时,他十来岁的孩子神情淡定地坐在旁边,观看父母打架。同样在这间会议室,刚给小三付完鉴定费的原配妻子,转头冲向没有防护栏的窗口,幸好亲生儿子眼疾手快,最后把她拦了下来。
也有些人因为过于坦然,反倒看来有些惊悚。一位怀孕16周以上的女人,曾同时带着四个男人来做DNA鉴定,比对谁才是腹中胎儿的亲生父亲。四个男人站在一旁,热络聊天,互递名片。要是忽略一旁暗自惊叹的鉴定师,场面简直和谐得诡异。结果出来,四人和女人腹中胎儿都没有血缘关系,女人松了口气,愉快离开。
存放在冰柜里的样本。
在北京顺义区空港科技创业园,中正司法鉴定所位于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小楼里。每天都有怀着沉重困惑的人们来这里一探究竟,他们的外表看起来与你在地铁上、大街上、沙县小吃里会遇到的普通人并无区别,人生经历的狗血程度却能和电视时代的八点档比较一番。
鉴定所的客流量,通常在学生寒暑假和大年初七达到巅峰,高出淡季百分之二十几,据说酒精、吹牛和聚会往往是一切怀疑的开端。
除了顾客,抱着猎奇心态前来探访的媒体也络绎不绝。在新闻报道中,写作者们最爱用的一个标签叫做“婚姻粉碎机”。
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要镇住这样一家DNA鉴定所,必然得有个撑得起场面的老板。如果你在这里见到一个遇见谁都能侃侃而谈、好茶相待的中年女人,那就是邓姐。
如果你见到的是一个能和撒泼顾客不留情面、拍案对骂的凶悍女人,那也是邓姐。邓姐本名邓亚军,个子不高,留着一头干练短发,脸上常年带着淡妆,看不太出年龄。上世纪90年代,她在西安当过法医,切过尸体,破过大案。后来回到学校深造,拿到了法医学博士,毕业后进了DNA鉴定所。
入行十八年,邓姐见过形形色色的案子。能跟她做朋友都是件值得吹嘘的事情,她曾有朋友跟自己爱看《知音》的母亲说,“你每天去我姐的实验室待着,这块的故事可比《知音》精彩多了。”
最具戏剧性的一个故事发生在十多年前。当时邓姐帮无锡的一场“寻亲会”做公益,她遇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带着她和父亲的血样过来做鉴定。据说她母亲怀孕时,父亲已经做过结扎,怎么都不肯相信孩子是自己的,还把母亲撵出了家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DNA鉴定技术还没有出现,没有任何方式能够证明女人的身份。母亲独自把她生下,最终在她十几岁时郁郁而终。
四十多年,女人在邻里“野孩子”的指点声中长大,度过了不被任何人承认的前半生。
然后她拥有了一个证明自己是谁的机会。几天后,鉴定师打电话告诉女人结果时,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电话那头哭了出来。
她活了四十多年,被父亲赶出家门四十多年,而后终于抵达了一个确定的结果:支持。邓姐说,“这就是一个现代版的《雷雨》故事。”
二 真相的意义
在邓姐的鉴定所,每年接到的案子会随着国家政策的调整在1700-10000左右的数量区间波动。
许多故事发生的契机非常简单,孩子需要落户、需要补开医学证明、需要确定谁来支付抚养费,但最终的真相往往会引出一系列惊人秘密。也有些故事,无关法律流程,无关金钱利益。人们来做DNA鉴定只是为了争一口气。
吃力不讨好的情况总在发生,在动物亲缘鉴定中尤为常见。邓姐去山西的小山沟里做过牛的案子,通过DNA比对,判断村民家的牛到底是不是从别人家偷的,出诊费和鉴定费加起来将近一万,甚至超过了这头牛的价格。但他们就是“不争馒头争口气”,真相永远高于性价比。
前些年,产前无创鉴定技术还没有普及,孕妇给胎儿做亲子鉴定通常需要抽羊水,而这大约会有1%的流产风险。寻常夫妇中,很少有人愿意冒险,但邓姐遇到过一个坚持要抽羊水做鉴定的女人。
羊水取样的时候,出了些小插曲。医生进了手术室三次,又出来三次,说女人完全无法配合,一准备抽羊水,她就崩溃大哭,羊水根本抽不出来。
直到医生在手术室里和女人聊过,最后一次成功抽出羊水后,邓姐才从医生口中明白这段故事的前因后果。女人的丈夫是一个少精症患者。她怀孕后,全家人都不相信胎儿是自家的,认为女人出轨了,对她百般苛责。她心里气不过,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让家人看到真相。
最终的鉴定结果证明了她的清白,孩子是老公亲生的。丈夫一家转过头开始弥补,但是女人坚持向法院申请了离婚诉讼。邓姐能够理解女人的选择,“孩子是他们家的,他们才突然对她好了,她不接受”。
鉴定所用于实验的血样。
真相是鉴定师的职业坚守,它为迷离的故事写下确定的答案,但有时也会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邓姐常接到法院委托的案子,帮忙确定亲子关系。曾有一家四口来找她做鉴定:父亲、女儿、儿子,和女儿生的孩子。在法院工作人员的讲述中,他们需要确定谁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来判定谁给女儿的孩子支付抚养费。
邓姐乍一听懵了,“父亲是谁,你带来了吗?”
一个更让她震惊的回答接在后面。
在DNA鉴定所还有哪些离奇的故事?
人们为什么要来做DNA鉴定?
做亲子鉴定会给婚姻带来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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