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战争,国际体系与帝国的博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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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乌战争的本质是两种不同的国际秩序观念之间的博弈,源于欧洲的主权国家为基础的国际体系与俄罗斯“帝国传统”之间的竞争和博弈。
俄乌战争是俄罗斯与乌克兰两个主权国家的战争,更是俄罗斯帝国理想与欧洲久已存在的国际体系之间的博弈。普京总统在开战前的两次电视讲话,与其说是“宣战书”,不如说是俄罗斯帝国的还魂曲。帝国,作为一种长期存在的政治秩序是客观的事实,笔者在使用“帝国”这一概念时没有带有任何褒贬色彩,只是用于指代一种政治秩序。自2008年以来,俄罗斯的内外政策呈现出愈加清晰的“帝国回归”的趋势,俄乌战争是俄罗斯重归帝国的关键一步。俄乌战争未必如乔治•凯南、基辛格等人所预判的,是新冷战的开始。从普京的历史视野来看,苏联、冷战等等只是俄罗斯帝国历史中的一瞬间,他所想到的,或者难以割舍的是18世纪以来俄罗斯帝国的辉煌历史。俄乌战争的本质是两种不同的国际秩序观念之间的博弈,源于欧洲的主权国家为基础的国际体系与俄罗斯“帝国传统”之间的竞争和博弈,由此而带来的重大的现实问题是未来包括乌克兰在中东欧地区秩序的建构问题。客观地看,这一地区进入主权国家为基础的国际秩序是非常晚近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这一地区要回到帝国时代。
一
俄罗斯是一个主权国家,还是其他的国家?这似乎是个很不成熟的问题。笔者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在普京总统在两次长篇电视讲话中几乎没有强调俄罗斯作为“主权国家”的诉求或者历史,而是带人们重温了俄罗斯帝国的辉煌历史。历史学家金雁教授认为,普京政策与沙俄时期内外政策的相似性已经毋庸置疑。普京在电视讲话中对俄罗斯帝国表达出的强烈情感令人瞠目,尤其是将苏联置于俄罗斯帝国历史框架下进行解读,可以看到,普京已经将苏联历史视为俄罗斯帝国历史的“偏离”,而现在俄罗斯需要做的是超越苏联历史,对接俄罗斯帝国历史。
从国际关系史角度来看,帝国是人类政治史上持续时间最长的国家形态,直到二战结束之后,世界才逐渐进入后帝国时代,二战胜利的重大成果就是去殖民化,殖民帝国瓦解之后建立了众多主权国家。联合国体系、《联合国宪章》就成为当下国际秩序的基础,主权、领土不可侵犯,这是保证国际秩序的前提,否则就陷入了丛林状态。普京则认为,苏联是建立在俄罗斯帝国基础之上,而苏联所采取的加盟共和国为基础的联盟制度,偏离了俄罗斯帝国的传统以及现实。苏联赋予了加盟共和国以主权,同时也允许它们退出联盟,这是苏联解体的重要原因。从这个角度来看,加盟共和国的主权是苏联以及苏联领导人赋予的,而乌克兰则是一个“制造”出来的国家。普京似乎没有看到二战之后的历史巨变,即后帝国时代的来临,而他只是认为,一战之后苏联的建立及其后来的解体,导致俄罗斯帝国的挫败。
回到一战来看,我们会发现,战争结束之后,崩溃的帝国不只是俄罗斯一个,还有奥匈帝国、奥斯曼帝国、德意志第二帝国,皇冠滚落一地,边界重画,一大批主权国家产生。中东欧地区在一战之后开启了后帝国时代,德国并不适应,后来的德意志第三帝国发动侵略战争,以图重建帝国。二战结束之后,冷战的铁幕在东欧降临。冷战之下,东欧国家被重新制造出来,边界重新划分,而美苏两大阵营之下,东欧新生国家之间的矛盾被冷战“冻结”了。在某种意义上,美苏以及北约、华约无异于在东欧重建帝国统治。冷战结束之后,东欧地区再次进入了后帝国时代,而北约和欧盟的持续东扩,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帝国政治的回归,而欧盟和北约都面临着过度扩张的难题。面对北约的持续东扩,俄罗斯的帝国意识再次迸发,吊诡的是,俄罗斯在四次谋求加入北约未果之后,快速启动了帝国复苏的程序。
普京提到了2008年乌克兰、格鲁吉亚谋求加入北约,让普京深感“别无选择”,基本放弃了融入西方之路。2008年开始,俄罗斯用武力而非谈判来重塑俄罗斯帝国的传统和疆土。俄格战争之后,南奥塞梯、阿布哈兹独立,2014年克里米亚半岛并入俄罗斯,2015年俄罗斯迅速出兵叙利亚,保住了阿萨德政权;2020年俄罗斯介入纳卡冲突,增强了在高加索地区的存在;2021年俄白两国签署了强化联盟国家的系列文件;2022年,俄军干预哈萨克斯坦政局,实现了哈国政治权力的更迭。在这一系列举动的背后是俄罗斯大战略图景的浮现,无论是恢复前苏联空间,还是重建“俄罗斯世界”,都与主权国家为基础的国际关系发生了越来越激烈的摩擦,也自然会引起周边国家的恐惧。
帝国是容纳、利用差异的政治统治方式,但帝国不承认境内各个主体的平等地位。从2008年开始,俄罗斯在周边地区的干预和军事行动,除了克里米亚半岛直接并入俄罗斯领土之外,在其他地区则是增强俄罗斯的控制力,由此形成了等级性的权力体系。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之后,美国和欧盟对俄罗斯采取了一系列制裁措施,对俄罗斯造成了比较明显的冲击,而俄罗斯则有意识地推动本国经济与世界市场“脱钩”,打造经济堡垒。俄乌战争爆发之后,有人认为普京为了抵挡西方的制裁已经准备了八年。俄罗斯帝国是军事-领土国家,搞经济并非俄罗斯擅长的。梅德韦杰夫任总统期间,俄罗斯曾经提出“现代化”的计划,但随着普京再次上台,“现代化”也就销声匿迹了。俄罗斯帝国以军事立足,并不意味着俄军能征善战,原因在于18世纪俄罗斯帝国崛起之际,战争的形态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俄军一直未能引领军事革命,而在不断学习和模仿之中,尤其是在工业革命之后,俄军缺少工业、经济实力的支撑,克里米亚战争就是一个例证。当然,俄军在欧洲以外,面对中亚、高加索等前现代军队的时候还是有“代差”优势,通过战争一路扩张到了太平洋。在欧洲地区,俄罗斯的领土扩张并非完全依靠战争,而是依赖外交,比如“瓜分波兰”。
普京在电视讲话中的理念和说法,几乎与俄罗斯帝国“无缝对接”,可以举几个例子加以说明。第一,普京否认了乌克兰的平等地位,严厉批评了乌克兰独立之后其糟糕的政府,进而否定了乌克兰作为国家的合法性。尤其值得关注的是,普京认为乌克兰是拼凑出来的,一部分是俄罗斯领土,还有波兰、罗马尼亚的领土。普京说,俄罗斯没有占领乌克兰的计划,另外一层含义就是非俄罗斯帝国故地的领土并非俄罗斯的目标。开战之后,俄罗斯攻击的目标基本属于俄罗斯帝国的故地,尤其是18世纪末叶卡捷琳娜大帝的“新俄罗斯”的殖民地,包括敖德萨。第二,俄军所谓的“特别军事行动”的目标除了领土要求之外,还有乌克兰的“去纳粹化”、“非军事化”。开战第三天,俄罗斯呼吁乌军推翻泽连斯基政府,而其中“非军事化”的目标不仅要摧毁乌克兰的军事设施,还要解除乌克兰武装力量,面对乌克兰的抵抗,普京威胁,如果继续抵抗,乌克兰可能国将不存。换言之,乌克兰作为主权国家的存在是让俄罗斯发动进攻的理由,除了乌克兰可能加入北约以及俄罗斯怀疑乌克兰发展核生化武器之外,乌克兰没有与白俄罗斯等国一样倒向俄罗斯。乌克兰似乎已经成为俄罗斯的“叛乱之地”,“特别军事行动”带有强烈的“平叛”的意味。第三,北约不断东扩但并不接纳俄罗斯,这无疑是对俄罗斯尊严的损伤。普京提到2000年时,他向克林顿提及俄罗斯加入北约的想法,没有得到回音。北约东扩到俄罗斯边界造成的威胁,或许还赶不上北约无情拒绝俄罗斯而带来的羞辱,更刺痛俄罗斯。
二
俄罗斯一直是欧洲国际体系的一员,而欧盟和北约的东扩无疑大大边缘化了俄罗斯,以至于普京得出结论说,他们只是不需要俄罗斯这样的独立大国。恢复俄罗斯在欧洲、以及世界上的大国地位,是普京所追求的目标。斯托雷平那句“给我二十年,还你一个强大的俄罗斯”,何尝不激励着普京呢?2013年,普京荣获全世界俄罗斯人民大会首次颁发的“捍卫俄罗斯大国地位奖”,这既是普京个人的雄心壮志,也是俄罗斯帝国的回归,更不要说被称为“国师”的杜金所发表的一系列为俄罗斯帝国呐喊的文章了。
从整体上说,俄乌战争是俄罗斯帝国与西方国际体系之间博弈的最新阶段,并非开始。2014年的制裁并没有让俄罗斯退缩,反而让俄罗斯认为西方软弱、涣散。俄罗斯当然评估过西方施加制裁带来的影响,普京承认,“这些国家的确在金融、科技和军事领域拥有强大实力”,但“俄罗斯依然是当今世界核武器力量最强的大国之一,且在众多新式武器领域保有一定优势。”2015年欧洲爆发难民潮,而俄罗斯快速干预叙利亚,进一步凸现了欧洲内部的不团结和软弱无力。另外,普京认为,俄军在核武器和新式武器上有优势,是相对于北约来说的,比如俄罗斯频频展示的高超音速武器。至于乌军,并没有在普京的视野中。战端一开,俄罗斯面对的不再是乌克兰军队,而是西方体系(扩大的欧洲国际体系)。在形式上,这场战争与克里米亚战争有很多相似之处。当时英国和法国两个欧洲大国联合起来,为奥斯曼帝国与俄罗斯打了一场惨烈的战争,战争结束之后,俄国不仅丧失了拿破仑战争后俄国在欧洲国际体系中的主导地位,而且国内发生重大变革,废除了农奴制。
从普京战前的讲话以及俄军的攻击方向、规模来看,俄军是想打一场干净利落的闪击战,依凭俄军的军事优势,配合舆论宣传,一战而更换乌克兰国家的领导层,扶植听命于俄罗斯的政权,至少要与白罗斯差不多,若如此,构成俄罗斯帝国的俄白乌三国将重新组合起来。战争没有剧本,而是充满无限偶然性的领域,开战三天,闪击战“闪崩”,歼灭战变成了消耗战,“外科手术”变成了围城战。其标志性事件在于,开战三天,俄方同意与乌克兰进行首轮谈判;俄罗斯调动车臣军队进入乌克兰作战。从军事上看,俄乌双方都有误判,乌克兰似乎并不认为俄军会发动如此大规模的进攻;而俄罗斯面对的乌军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为了追求“突然性”,俄军应该进行全方位的准备,但事实并非如此,不要说情报、后勤、武器了,连士兵对于作战的目标、路线都缺少动员,还有一些俄军士兵误以为是军事演习,可以看到,俄军轻敌到何种程度。
首轮谈判结束之后,俄乌战争几乎变成了一场二战时期战争模式的重演。对于俄军来说,面对的对手不是2014年时期的乌克兰军队,而是一支经过八年战争历练,尤其是获得西方军事援助,武装和训练出来的军队,乌军的抵抗能力和意志让西方军事专家颇感意外,多数专家认为乌军最多抵挡96个小时。当然,除了对乌军的低估之外,还有对俄军的高估。笔者没有专门研究战争理论,但在阅读美国学者勒特韦克在1987年出版的《战略——战争与和平的逻辑》的时候,当时假设的美苏在欧洲发生热战的场景和作战模式“再现”于当前的俄乌战场。另外,勒特韦克所论述的当时反坦克武器的弱点在乌克兰战场似乎没有明显反映出来,比较合理的解释是,乌克兰使用的反坦克导弹已经实现了迭代,远超上世纪80年代。俄军相对于乌军的压倒性优势,在战场上没有体现出来,而是进入胶着状态,哈尔科夫、基辅等城市大大消耗了俄军的武器和士气。
战争开始之后,北约的军事机器快速运转起来,乌克兰背后是西方军事集团。北约东翼国家的军力部署大为加强,除了正式派军之外,北约逐步升级了对乌克兰援助的力度和范围。美国国防部官员透露,开战十日,北约向乌克兰运送了1.7万枚反坦克导弹和2000枚“毒刺”防空导弹。乌克兰外长透露,已经有来自52个国家的2万国际志愿者加入乌克兰国土防卫国际部队,这些志愿者大多是各国的退役军人。自上世纪80年代信息技术革命以来,战争的样式已经发生革命性变化,海湾战争就是例证。我们在乌克兰战场上看到的是战争的历史剧,而非未来战争的样式。战争还在升级,但俄军所追求的“突然性”已经不复存在。在消耗战中,俄军面对的是西方军事体系,而不仅仅是乌克兰军队或者民兵。情报、后勤在现代战争中发挥的作用绝不亚于武器装备,俄军运输车队的照片散布于互联网,这本身说明俄军其实是在一个透明战场作战,这种差距很难用武器装备来衡量,而是整个战争理念、模式、思维的差别。
西方国际体系除了军事力量之外,还有不断扩张和演化的经济体系,这一经济体系已经蔓延到全球,要想发展经济、改善民生,除了加入这个网络外,几乎没有别的办法。美国学者拉塞尔•米德将其称为“黏性权力”。这种权力没有军事权力那么锋利,见效也不是很快,却能消耗一个国家。一旦被踢出这个体系,难以获得外部资源的支持,就变成了体系之外的“孤儿”。如同人与社会一样,良好的社会关系会让一个人的潜力得到更大的发挥,而一旦被排挤,从社会关系的网络中被孤立出来,失去的不只是现实的利益,还有自己的身份。比如说,一个人要进入职场,除了要拿到薪水维持生存之外,更重要的是借助职场的网络来发展自己,确认自己的身份。国家也是一样,国家的“人格”,除了自我确认之外,还需要外部的承认和接纳。
普京在战前讲话中表示,俄罗斯对西方的实力以及可能采取的制裁进行了“客观评估”,并且相信,“负责俄经济、金融系统和社会领域稳定发展的各级机关和专家们、企业家以及整个工商界将协调一致,高效工作。”开战第三天,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急剧升级,似乎超过了俄罗斯此前的评估,普京签署了保障金融稳定补充临时措施的总统令。俄罗斯手中的经济大杀器其实是石油和天然气。欧美决定将俄罗斯央行以及几个大银行踢出环球银行同业金融电讯协会(SWIFT)之后,俄罗斯没有宣布断油、断气,而是升级了核战备等级,折射出俄罗斯与西方国际体系之间的双重反差:第一,俄罗斯的权力支柱单一,主要是核武器和能源,过于单一的战略权力资源极大限制了俄罗斯与西方进行周旋的空间;第二,俄罗斯在西方第一轮升级制裁之后就动用了核威慑力量,折损了核威慑的可信性,而北约作为一个核武联盟对冲了俄罗斯的核威胁。俄罗斯的能源大棒,也是俄罗斯的财政大动脉。欧盟的能源市场不可避免地要“去俄罗斯化”,但俄罗斯的能源出口市场要实现多样化并非易事,在能源这一战场上,俄罗斯并没有占据上风。当然,俄罗斯一再强调,油价上涨会给世界经济造成威胁。国际油价一路飙升,造成的冲击波巨大,但是,欧美已经将经济制裁升级为经济战,以战争成败来看这些成本了。
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之后,西方对于俄罗斯的制裁已经比较严厉,而经过8年时间,俄罗斯似乎适应并且找到了应对之道,比如构建自己的“经济堡垒”,储备黄金等。问题在于,西方资本主义体系不断进行迭代和升级,尤其是英国学者苏珊•斯特兰奇所说的“结构性权力”,包括安全、货币、知识等。进一步说,资本形态已经多样化,金融资本、科技资本、信息资本等等,构成了更加绵密的体系。SWIFT被认为是“核弹级”制裁,也就是基本不能使用的,但SWIFT还不算不上核弹级,对俄罗斯的损伤也不会那么剧烈。这一次西方冻结了俄罗斯央行的外汇资产,这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包括俄罗斯。俄罗斯近几年一直减少美元资产,基本上“去美元化”了,但是,问题在于美元体系是全球货币金融的基础,如经济学家李晓教授所论证的,美元体系通过商品美元环流机制、石油美元计价机制和对外债务本币计价机制等构成了一个无孔不入的资本控制体系。外汇储备本身已经债券化、符号化,甚至已经变成了账本上的数字。外汇储备主要用于稳定汇率和本币币值,保障银行体系的稳定,防止挤兑,担保外债等,要发挥这些功能就需要央行进行交易,否则,这些外汇储备就像武器只能堆在弹药库,而无法进入战场一样。卢布暴贬,俄罗斯债务违约风险急剧增加,俄罗斯政府“允许”使用卢布偿还外债,进一步增加了违约的风险。
与克里米亚战争时期差不多,俄罗斯面对的英法是经过了工业革命的。俄罗斯与当时的英法在经济上存在“代差”,现在的俄罗斯面对西方国际体系依然存在“代差”。纵观欧洲国际关系史,从16世纪开始,欧洲国家出现了大分流,以荷兰、英国为代表的海权体系兴起,中央银行、国债市场、股份公司、自由贸易、海军等等,代表了一种新的权力形态的崛起。英国的“光荣孤立”,其本质是以海制陆,以英国的海上霸权来防止欧陆出现大陆霸权,这样的游戏一直延续至今。俄罗斯、德国等欧陆国家,其帝国雄心一直被“均势”所牵制。欧陆国家之间的战争从未停歇,而大陆国家的权力主要体现在军事层面,国家权力结构畸形发展,普鲁士、俄罗斯大抵如此。在历史的坐标系之下,或许我们对于俄乌战争的本质会有不同的理解和解读。冷战结束之后,西方国际体系已经从工业资本主义升级到金融资本注意、信息资本主义,而俄罗斯在冷战结束之后,没有踏上时代的节拍,虽然有核武器和能源加持,但攻入乌克兰的铁甲部队,如猛兽陷入网罗。
从帝国到后帝国的转型是困难的,也可能是残酷的。在昔日的帝国故地建立新的政治秩序并非易事,而乌克兰活生生地展现了这种转型之难:已经蔓延到世界各个角落的国际体系(权力、财富、理念)和回归帝国的梦想在乌克兰迎头相撞。从这个意义上说,俄乌战争是乌克兰现代主权国家“锻造”的开始,也是俄罗斯国运的分水岭,更是国际关系史的重大转折点,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未来政治秩序的选择和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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