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北电信诈骗往事:日骗百万,半夜放礼花爆竹(组图)
01
为了救孩子们的命,我盯上了诈骗团伙
2018年,我在缅甸金三角跟随慈善组织医疗队,因当地军政局势变化导致项目提前结束,医疗队撤到缅控区。
医疗队里那些金发碧眼的欧洲志愿者影响了我,而我也不愿回到从前那种茫然生活中去,就留在那片种植了一百年的罂粟地,在靠近大其力的山里当了志愿者教师。
我任教的学校有七十多个学生和两个老师,我教中文,另一个老师教缅文。我俩除了给学生上课,还得每天给学生做顿免费午餐,这是联合国粮食计划署对缅甸山区儿童的援助项目,是针对贫困山区儿童普遍营养不良给予的人道主义救助。
赴缅前,为了让自己多点儿本事,我专门去一家烹饪学校学了半年。主要是到了贫困山区,尽可能把什么野菜野草弄得可口些,别让自己变成瘦骨嶙峋的人。当然,也是为了集体。
因为学了这点儿本事,我还真把简单的饭菜做得像那么回事儿了。连那个一贯以大缅主义自傲的缅文老师也露出了惊奇,她只会把木瓜切成条,拌上盐和辣椒面,而我能把木瓜搞出七、八种吃法,并且把吃熟木瓜推广到了饮食仍是半原始的村民中。我成了神人,村长还劝我娶个村里的姑娘成亲,生一堆国际娃。
不过,我毕竟是来自大国的人。受国内全民经商风尚的影响,我开始琢磨怎样弄点儿钱改善学生生活。
学生普遍营养不良导致的问题令我不安。不仅有在课堂上饥饿晕倒的学生,还有因营养不良死亡的孩子。我为此难过,并不敢让学生上体育课,连唱个歌,我都担心消耗他们几百卡路里。
我盯上了村子周围几家网络赌博诈骗公司。那几个公司里至少有两、三千中国人。我想,那些中国来的年轻人肯定思念国内饮食,我计划做一些包子、饺子、馅饼以及煲仔饭,弄几种小菜,让学生到几个公司里去卖,一天挣的几百块钱不仅能用于改善学生饭菜,还能解决学习用品,甚至还可以买些药品。
距离学校二百米的电信网络诈骗公司
我越想越兴奋,就把计划告诉了缅文老师,她听了非常赞同。毕竟她受过教育,有爱同胞之心,不仅放下了大缅主义者的清高傲慢,还多少从大眼睛里奔放出几缕对我爱慕的光芒。
厨房用具是现成的,我从二年级挑了七、八个十七、八岁的学生,培训了一周后,憨厚老实的去干厨房里的活,能说会道活泼的去当销售。
实际上在此之前,我已和几家网络赌博诈骗公司的老板试探过,他们很高兴,认为这对公司员工起到了安定作用,竟然还主动提出他们的车我可以随便用。
以往我一直严厉告诫学生不准接触那些搞诈骗的中国人,尤其是警告进入青春期的女生。为了穷孩子的命,我不得不向这些骗子妥协。
02
诈骗团伙把手伸到学校来了!
果然,我那做大锅饭的厨房生产出的食品,广受那些偷渡到缅北远离家乡的人欢迎。可以说我策划的生意瞬间就红火了起来。
当然,我说的瞬间是指在历史的长河中,一个极度贫困的山区村子,出了商学院教材中的经典案例。
时间过得飞快,我每天安排学生洗菜、切菜、和面、泡米。下午三点下课即开始制作,晚饭时成品即卖到了网络公司。周末全天开火,连缅文老师都努力混入了厨房。
过了一周,上课时我在黑板上算了一下,每天净利润超过三百块人民币。于是我每天给参与生意的学生发五块钱。在一块钱买一堆芒果的山里,五块钱可是巨资。
一天晚上,我正在备课,一家网络公司的老板带着一男一女到学校找我。说着福建口音的老板劝我辞掉老师的工作,到他公司专门做这个生意,月薪三万,年底还有奖金。我冷冷拒绝了。
电诈骗公司奖金
老板指着同来的年轻漂亮姑娘说:“我挺忙的,小周代我商量点儿事。”说完老板在桌子上放了两条烟走了。
小周是个可以上杂志封面的美女,而且还有学生的痕迹。她直接坐在我的床上,眼含波澜地告诉我老板可以提前付下个月的订金。
我告诉她不收订金,每天就做有数的东西,卖完为止。小周把一叠现金放在床上,眼睛盯着我说:“你真高尚,到这里来当老师,一定也寂寞。”
我站起身走到门外,告诉她天晚了不安全,让她赶紧回去。其实,那几家网络赌博诈骗公司离我这儿也就二、三百米。
此后,那个叫小周的姑娘每月都到学校来几次,每次来都带点东西,而且衣服穿的也越来越少。
我所在村子边上有座寺院,有信佛的老板们出钱给寺院架线拉电,学校顺便也有了电。因为村里通了电,村子周围几家网络赌博诈骗公司建了很多活动板房。有了电就有了手机信号,网络赌博诈骗公司还拉来了光纤。
电诈公司人员
小周每次来都是晚上,而且借口都是付订金,还把全身弄得像是喷了一酒瓶香水,她说是为了防蚊虫。
为了避免绯闻,我特别在宿舍外放了两个课桌和凳子。有时村长来,缅文老师也来,还有学校的女生来,凡是女的我都不让进宿舍,就坐在外边的课桌前说话。重点还是防小周,她的意图太明显了。我还特意在宿舍外装了个灯泡。
有天小周又来了,她穿了身柔软的蕾丝裙装,且空缕的地方很多。
我和她也算是熟人了,说话也直接了许多。我问她给公司订吃的打电话就行,她一趟趟来肯定有什么意思。
她说学校里七十多个学生,至少有一半学生能熟练使用汉语拼音,她说公司可以无偿提供手机让学生们用。
我警觉地问她:“你们搞诈骗的又打了什么主意?”
她眼波流盼看着我:“现在边境封锁很严,国内的人过不来,公司人手不够。如果你的学生会用手机,就可以帮我们忙。当然不白帮,每个学生每月一千元,你们两个老师每月一万元,村长还有五千元。”
我瞪着她,二大爷的,把手伸到学校来了。
“你也不必领着学生每天辛苦了,什么学习用品、药品我们全包了。还有,老板可以从中国订购学生专用营养品。”小周仔细地盯着我看。
“我要不同意呢?”我冷着脸说。
“何苦呢,别拿自己开玩笑,这是缅北的穷山僻壤,消失个人轻而易举。”她语气急了,像是为我着想。
我告诉她,现在我就与中国警方和联合国粮食计划署联系,看最后谁倒霉。
小周连忙过来,搂着我肩说:“哥,别这样,就是个建议,不能合作也没关系。”
我伸手把她推开,让她坐桌子对面去。我告诉小周你们做什么与我无关,但是要拉那些纯洁的学生下水,明天我就可以让学生们冲到你们公司放火烧了那些房子。
我当时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与电影《教父》中的意大利黑手党差不多,小周害怕了。她一再保证不再提这件事。
然后,她坦然地和我讨论能否增加些面包点心,食材及烤箱什么的公司可以提供。说这些话时她很认真,像大学学生会干部讨论军训事宜。
小周临走时极为认真地深深看了我一眼,灯光下她把眼睛睁得很大,那种漂浮的妖娆漂亮不见了,神情有点正经还似有不舍。
当天晚上,我在本子上写了个遗言似的说明,然后用手机拍了照分别传给两个好友,意思是我一旦消失了,立即向组织报告。
我对小周以及她身后那个福建老板疑虑了,并从隐秘处翻出两枚我参加搜查队围堵毒贩缴获的手雷。到了这个时刻,我也不是善茬子了。
03
一夜百万
但随后什么也没发生,学校周边没出现过闲转的陌生人,我离开学校也没人跟踪我,但我还是随身带了两把军用匕首及手雷,晚上睡觉就把手雷放枕头边上。
过了一个月福建老板带着小周和其他人开车来到学校,老板说六一儿童节到了,给学生送些礼物。他笑呵呵的,我看不出小周是否对他说了那晚我穷凶极恶的话。
缅文老师深受感动,她以缅甸的礼节衷心感谢福建老板。我心想,缅文老师其实是个单纯的没见过世面的大缅主义者,如果福建老板派个英俊潇洒的男骗子出马,她一定会被轻意拿下。
学校厨房的产品仍每天被学生们卖到网络赌博诈骗公司,收益不但改善了学生饮食,我还给破旧的教室安装了电灯,墙上装了饰品,买了DⅤD及音响让学生们看视频听音乐,还给学生每人买了球鞋袜子以及运动服,弄的像中国某个镇子的学生。
我把账目交给学生中两个班长管,顺便培养他们的管理能力;现金则交给缅文老师保管,我相信她这个佛教徒内心如山里的空气般干净。
我呢,扮演了烹饪学校的老师,专心教学生做饭,让他们除了会中文外还会一门技艺,很可能在未来对他们有帮助。
乡长听村长说了我干的事,专门带人来学校视察了几次,他还让自己的孩子到我们学校来上学,为此村长还专门叫了几个民兵,砍了些竹子为乡长的三个孩子盖了间宿舍。乡长一激动,奖了我一辆缴获毒贩的摩托车,时不时还送些野猪肉过来。
一天晚上到了半夜,我都睡了一觉,网络赌博诈骗公司那边传来鞭炮声,礼花弹也嗵嗵响起,我宿舍的窗户玻璃上也一闪一闪。
以前我们志愿者集中在县里开总结会时,半夜也突然响起过鞭炮声及放礼花弹,当时我们都很紧张,以为缅政府军与民族地方武装又打起来了。值班的门卫告诉我们这是一家妓院开张放鞭炮,妓院当然是晚上营业了。
后来,村边的网络赌博诈骗公司也半夜放礼花鞭炮,小周告诉我网络赌博公司都是晚上工作白天睡觉,半夜放礼花鞭炮说明那家公司当晚收获超百万。真相就是那家公司当晚的诈骗额过了一百万人民币。
电诈公司庆功
我问过小周,一个公司多少人,一晚上就能骗上百万。小周说一般小公司四、五百人,她们公司一千多号,还不算是最大的,那种大公司一晚能收获上千万元。
我问她收益怎么分配。小周说老板和员工二八分账,很多员工一个月收益在几十万。我说中国十几亿人傻子还真不少,真听你们骗。
电诈公司的招工广告,在缅北,这里有几十万中国人
、小周头一撇,不屑地说,十几亿人中有多少想一夜暴富的,除了抢银行就是赌博这条路了。
这天半夜我都睡了一觉,忽听手机响,拿起一看是小周发来的短信,问我睡了没有。我心想这妖精肯定还在电脑前杀猪呢。我没理她,翻身继续睡觉。
稍后她又发来短信,说她病了想家,孤独一人难受想哭。说实在话,我对小周没有丝毫同情心,不仅厌恶她,还对她充满了提防。
我厌恶那些骗子还有另一个现实原因,缅北这些网络赌博诈骗公司遍布各地,至少有十几万人干这事儿。中国警方为了打击网络诈骗,经常大规模封手机号或微信,我有两个手机号被禁,微信也无辜受牵连被封了。
中国警方的封号战术作用不大,网络赌博诈骗公司很快就有了对策,改用泰国、缅甸网络,手机卡也用缅甸的,尽管费用高些,但比起巨额收益根本不算什么。
天亮后,开机收到小周几个小时前发的短信,她说再漂亮的人只要是骗子也会招人恨。我想,这姑娘脑子挺清醒的,知道自己是骗子。
过了阵子,我要到大其力去买面粉及其它东西,就去找福建老板借车用。缅北的车基本都是从泰国贩过来的日本报废车,但车况良好价格也极低,每家网络赌博诈骗公司院门前都停着几辆。
这些诈骗公司的门禁极严格,生人根本进不去,围墙上拉着铁丝网,即使是公司内部人也分等级,只有少数人能出来走走。
我因是学校老师门卫认识,所以让我进去,但随后他便给老板打了电话。
福建老板和小周从办公室的套间出来,老板笑呵呵地问我有什么事情找他,跟在他后边的小周看样子像是刚从床上下来,脸还通红。
我说要去买粮借车用一下,老板说行,让小周去拿车钥匙。片刻小周从楼上下来,她背了个小皮包,对老板说她顺便跟车去买些避孕用品,总不能让公司里的女员工三天两头去做流产。福建老板顿了一下说行,吩咐小周再买些缅甸手机卡。
我谢过老板往院外走时回头看了一眼,见福建老板凝视着小周,目光很阴沉。
04
这是要拉我下水?
去大其力的路上是小周开车,这种日本产四驱皮卡很有劲,走山路爬坡毫不费力。我问小周这车多少钱买的,她说两万块人民币。
一路上小周开车很快,我有点担心让她慢点儿,她眼睛在后视镜中看着我,嘲讽地说我把命看得挺重。她说在缅北命不值钱,过一天是一天。
小周问我想没想过生命如何终结这件事,我看她一眼觉得她今天挺怪的没回答。她说自己就常想,或是死在美丽的地中海,或是死于非洲广阔热烈的无边沙漠,总之,别老死在毛姆说的火炉旁就行。
我问她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小周哼了声不屑地说毕业于哪儿有用么,能光荣伟大还是能英名一世。
我再没说话,靠在车座上闭上了眼睛还竟然睡着了。
车到了大其力停下,小周将我拍醒说到了。我睁开眼看了下车外,见车停在一家大酒店的后院,我疑惑地看着她。小周说:“今天就住在这儿,放心,不会侵犯你。”
这家酒店是大其力最高档的,金碧辉煌且功能齐全。小周开了两间房,她让我住五层,她上了六层。在电梯里小周告诉我,在酒店想干什么都行,钱都由她付。
“你在穷山沟里困久了,尽情地玩吧,别关手机。”她目光怪异地说。
进了房间我坐在沙发上,打量了一番屋内豪华设施,有冰箱酒柜还有个精致的吧台。我警惕地想小周这是什么用意,要拉我下水?
这天出来我大意了,没带刀也忘了揣上颗手雷。不过我又一想,她不至于跟我玩硬的,最有可能就是下点儿毒弄晕我。
过了两个小时有人摁铃,打开门见一个侍应生恭敬地站在门外,她用中文柔声软语地告诉我,有客人吩咐她作向导,负责带我去吃饭游泳洗澡按摩还有购物。
我说不用了,关门给小周打电话。小周在电话里说把酒店当成家,把侍应生当妹妹,先让小妹带着去酒店购物中心买套衣服,再理发刮胡子洗澡按摩尽情地玩儿,等她回来吃晚饭。
我下楼走到后院,见皮卡停在原地没动过,但车钥匙在小周手里。我想她是打车按福建老板的吩咐办事去了,可能要回避我。
回到房间我洗了澡躺在床上打开电视,找到洋森电影台看起了电影。电影是我的精神食粮,连着看个三天两日绝对有没问题。
后来我从床上挪到沙发抽烟,但房间里的好烟好酒我没动,凡是入口的都不碰。
05
被贷款摧毁,小周的苦痛往事
天黑后,侍应生又来摁门铃,她告诉我有位客人在餐厅等我。
侍应生把我带到二楼餐厅的包间,小周坐在椅子上手里掐着粗壮的雪茄。她似乎没化妆,长发束成马尾,一身黑色的长衣长裤,像是一个在校大学生,我看着她有些迟疑。
小周神情平静的请我坐下,两个男侍应生开始上菜。她问我怎么一分钱也没花,什么项目也没做。
她戏谑地说:“我是诈骗犯,钞票都沾血带泪,别为我省钱。”
我拿出自己两块钱一盒的缅甸烟说习惯了这个。她说你就装吧,没人能习惯贫穷。我说不是装,是我追求极简生活,只是你理解不了。
小周说她不是理解不了,而是她怕穷,因贫穷难过。她长叹一口气看着我说,就是因为穷才成了今天这样。
她说:“先吃饭,然后我们到酒吧聊天,这可能是我今生最坦白的一夜。”
令我意外的是,在酒吧小周并未要酒,她点了四种茶几种果汁,对我解释轮着喝感觉更丰富。
她开门见山地说自己已无可救药,肮脏到了极点也坏到了极点。她说自己没有未来,只想把自己的过去告诉一个能理解她的人。她又说不理解也无所谓,在这个苍茫世界没人不孤独。
我判断小周在大学的专业不是艺术就是文学,她认真说话时有苍凉及悲苦感,而理科生的内心更像绿色植物。
小周告诉我她出生于农村,就是那种比穷山僻壤更坏的乡下。但奇怪的是她父亲竟有文化,让艰苦生活中的小周和她哥哥都考上了大学。
“我和哥哥是孪生兄妹,他的专业是核电,我学的是艺术设计。”小周说。
真正的严酷问题是,小周的父母无论怎样劳作也难以让两个兄妹上得起大学。因此进了大学校门的第一天,小周就坚定地想清了三个问题:一是找活干挣学费,二是不与人交友,三是一天三碗米饭。
挣钱与省钱同时成了小周的生活原则,但她无论怎么找活干及让胃变小,都不能让她攒够学费和付最基本开支。小周说甚至在生理期,她都是去批发市场买最便宜的卫生纸。
“那种纸低劣并不卫生,我都是用学校的紫外灯烤了再用。我还在打工的饭店悄悄收集餐巾纸。”她眼睛里泪花闪动。
更大的问题是,小周的哥哥也同样面临困境,她和哥哥都没有手机,两个人是利用图书馆的电脑互通消息。
在大一到大二的两个暑假两个寒假中,小周兄妹都在只争朝夕地打工,连着两个春节没回过家。小周说不回家是避免父母拿出血汗钱。
但是小周的哥哥病了,尽管学校承担了医药费并给予了补助,但不能让他恢复健康。小周为了不让哥哥休学,做了无奈的选择:借了网络上的贷款。
“就是佳丽贷,只有漂亮女生才能借的贷款,而且要拍裸照。我穷极生疯,掉进了陷阱。”小周猛吸一口粗壮的雪茄。
小周绝对没想到世界上还有如此黑暗的生意,她借了五千块钱给哥哥,过了一个月就变成了一万二,三个月变成了四万二。
借钱给小周的网络公司以它强大残酷的力量摧毁了小周。那些穷凶极恶的人逼着小周一次次写下巨额欠条,不但逼着她出卖了处女,还卖卵,直到胁迫她去夜总会坐台。
“我他妈的把身体玩掉了半条命,也没能还清那五千块钱,就差杀了我卖器官了。”她愤怒地喊。
在大三时,对学业和人生已无望的小周再借了一笔钱给哥哥,然后她被当作债权转让给了福建老板。这个福建老板在柬埔寨开了家网络赌博诈骗公司,他让手下把小周等几个同样走了佳丽贷的女孩送到柬埔寨。
06
小周的秘密筹划
网络赌博诈骗公司不仅仅是搞赌博诈骗,还设计了其它诈骗项目,小周等几个被从国内送来的漂亮女大学生,被强迫以裸聊引男性入坑,诱使他们赌博或敲诈。
除了裸聊骗人外,诈骗公司里有近千名男骗子。老板为使这些男人安心工作,强逼小周她们几十个女性陪睡。有三个被骗来的贵州女生实在无法忍受逃跑,不是死在途中就是被抓回来折磨死。
小周说她们就是天生的性工具,随时被老板用来攻关拿下障碍。在柬埔寨与中国警方联合打击下,公司转移到了缅北,近千号人被装在车里如牲口样送到这里。
“就为那五千块钱我的命运被改变,成了骗子妓女和人渣,最后不是死就是被警察抓住,然后去监狱里蹲着。”
“因为穷就是这种命运,如此残酷的世界令我对人生绝望。”小周咬牙切齿地诅咒。
小周说她无法相信生活以及任何人,她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自由地独来独往,哪怕是去非洲只要不再被人控制,她认为那就是最珍贵的幸福。
那个晚上我坐在酒吧里目瞪口呆地听小周讲她的往事,我没说一句话,因为我觉得自己在她所经历的苦痛前不配说话。
在听小周讲述过程中,我的脑子也飞快地闪出各种念头,甚至在被她所波及、推动的剧烈情绪中,设计了帮她逃脱的方案,但我并未说出来:我总回想到向那个福建老板借车时看到的一瞬,他以阴沉的目光凝视着小周。
我为自己过分的疑虑和胆怯自责过,我自己也没想到在经历了如此多九死一生之后,在一个需要帮助的年轻女性面前犹豫了。
电诈骗公司的打手
几个小时过去了,小周站起身看着我说,如果命运真能重新开始,她不会选择上大学,而是陪在父母身边,那才是她的生活。
她把雪茄扔在烟灰缸里自嘲道:“废话,哪有什么重新选择,我就是骗子妓女人渣。”
我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被小周掀起的思绪无法平静,直到天亮我咬着牙决定,只要她愿意,我会全力帮她逃走。
在我决心已定时,侍应生摁铃找我。她手里拿了个牛皮纸袋递给我,告诉我是位女士送的。
我把牛皮纸袋里的东西倒在床上,见是五叠人民币及一个U盘,我的心顿时咯登一跳,转身连忙乘电梯下楼跑到停车场一看,皮卡车不见了。
一个小时后,我收到小周发来的短信,她告诉我此刻已过了检查站进入泰国,抱歉不辞而别并开走了皮卡车。她说给我的U盘是护身符,里边是证据。
我知道从缅北进入泰国不用护照,学校放假时有几个老师去泰国玩了一圈又回来。我赶快拿起手机给小周打电话,但她已关机。
我悬着的心落下了,暗忖她早就有了逃走的计划,而我给她提供了机会。
当天晚上,我坐出租车回到了山里,等到后半夜潜回宿舍,把几样重要的东西收抬了放包里,卸掉了手机卡,又用刀在胳膊上切了道口子,把血滴在桌子上及地上,再把伤口用沙布一包溜走了。
我布了个迷惑阵,那个福建老板在一个月内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这样做的原因是小周轻视了她的老板,一个U盘保不了我的命。
我乘夜直奔景栋,那里是志愿者机构所在地,我得去说明情况,再派一个老师到我离开的学校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