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战局“四国演义”

近日，俄罗斯与乌克兰之间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

乌克兰的冲突由来已久。

国际上乌克兰是西方和俄罗斯角力的棋子，国家内部亲俄派和亲欧美派矛盾也十分突出。这注定了乌克兰似乎永无宁日。

对这片领土广阔、资源丰富的土地，美国、欧洲、俄罗斯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而乌克兰的想法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靠实力得不到的东西，靠“盟友”也得不到，靠战争更得不到。

01

来自“乌克兰危机”的爱恨情仇

乌克兰位于欧洲东部，东接俄罗斯、南濒黑海，北与白俄罗斯毗邻、西与波兰、斯洛伐克、匈牙利、罗马尼亚和摩尔多瓦诸国相连。乌克兰的地理位置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可以称得上是俄罗斯“战略收缩的底线”和北约“战略扩张的前沿”。

同时乌克兰内部的民族矛盾也十分突出。乌克兰共有130多个民族，其中乌克兰族占77.8%，主要集中在中西部，俄罗斯族占17.3%，主要集中在东南部。在历史地理背景下，乌克兰西部地区偏西方，东南部地区偏俄罗斯。

1991年苏联解体，乌克兰宣布独立之后，便一直在西方和俄罗斯的角力中摇摆，成为北约和俄罗斯相互牵制的一个棋子。乌克兰国内东西分化也日趋严重。由于为了获得西方援助，亲西方派逐渐掌握政权。

在这样的矛盾中，2014年“乌克兰危机” 爆发了。

2013年底亲俄派总统亚努科维奇为了强化和俄罗斯的关系，中止了与欧盟签署政治和自由贸易协议。乌克兰亲西方派随即在基辅展开反政府示威，抗议活动愈演愈烈并不断升级成民族矛盾。在亲西反对派的压力下，2014年2月亚努科维奇被议会罢免总统职务。然而事情远未因此结束，反而刚刚开始。

随着乌克兰政权的更迭，乌克兰东南部两个地方发生重大事变，一个是克里米亚危机，一个是顿巴斯战争。

克里米亚是一个半岛，在这里由于俄罗斯族占多数，所以更倾向于俄罗斯。由于不满亲西派的镇压，亲俄武装人员占据了克里米亚自治议会和政府大楼。2014年3月克里米亚的乌克兰空军基地宣布效忠亲俄罗斯的克里米亚政府，正式脱离乌克兰的领导。

此时，外部势力也加入了战局，使得克里米亚地区瞬时紧张。

3月4日俄罗斯议会上院联邦委员会通过支持普京对乌克兰动武的决议。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宣布将停止向乌克兰供应优惠天然气。同时，美国宣布援助乌克兰10亿美元，美国海军驱逐舰“特鲁斯顿号”开入黑海，准备与盟国演习，美军也派战机至立陶宛和波兰。当然，俄罗斯也不甘示弱，同一天再度增兵以及200辆军车开入克里米亚。

3月11日，错综复杂的克里米亚局势出现了神进展。克里米亚议会以81票中78票赞同的结果，通过了克里米亚独立宣言。

乌克兰议会立马心急火燎地请求美、英等国保护乌的领土完整。然而6天后，由于96.6%的选民赞成克里米亚加入俄罗斯，克里米亚就此重归俄罗斯怀抱。

事情依然没完，克里米亚的独立在乌克兰引起了连锁反应。

4月7日，乌克兰东南部顿涅茨克州爆发民众集会，部分议员宣布组建“顿涅茨克独立共和国”。5月11日，顿涅茨克州和卢甘斯克州也举行独立的全民公投。结果支持独立的选票分别高达89%和96%。随后，两州宣布成立独立“主权国家”。

这让基辅当局坐立不安，乌克兰政府开始调动全国安全力量清剿亲俄武装人员，这就是顿巴斯战争。由于高估了欧美盟友的“友情”和俄罗斯战略底线的决心，顿巴斯战争打了9个多月依然未果。而无论是经济还是民生，乌克兰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直到2015年2月俄罗斯、乌克兰、法国、德国四国领导人在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举行“诺曼底四方”会谈，才达成了停火约定。同时，顿巴斯地区（顿涅茨克、卢甘斯克）实施高度自治，乌克兰要从宪法上认可顿巴斯地区的自治地位。

顿巴斯问题的悬而未决，全面割裂的乌克兰和俄罗斯的关系，也为往后的冲突留下了后患。

02

一场僵持的谈判

近期乌克兰冲突的升级，还跟一场僵持的谈判有关。

2022年1月俄罗斯分别与美国、北约和欧安组织，在日内瓦、布鲁塞尔和维也纳就乌克兰局势举行会谈，但无法达成一致，主要有三条：

一是北约停止在俄边境地区的战略东扩，不能接纳前苏联加盟共和国的加入；

二是北约不在俄罗斯与北约边境地区部署进攻性战略武器。

三是北约不在能向对方领土发起攻击的地方部署中短程导弹。

从俄罗斯的战略角度上来说，一旦乌克兰加入北约，不就等于逼到家门口了吗？这是直接挑战俄罗斯主导的独联体和欧亚联盟的安全和经济利益。

俄罗斯和美国都想要对方削弱在乌克兰的军事部署和影响力，这怎么可能？于是乌克兰便再度成为了角力的战场，谈判的僵持使得乌克兰冲突的温度骤然上升。

美国一边带领北约与俄罗斯谈判，一边紧锣密鼓地进行军事部署，向乌克兰运武器，呼吁驻乌克兰人员撤离。按照以往经验，这是美国为可能发生的战争做准备。美国国防部还宣布开始代号“海王星打击-22”海上演习。

乌克兰据俄罗斯媒体报，乌克兰军方在乌东部地区部署了8架多管火箭炮系统。乌军的坦克旅、机械化旅、摩托化步兵旅等部队正在东部停火线附近区域集结。

俄罗斯将在未来数周动员超过60架飞机、140多艘军舰和1万名兵力，分别于大西洋、北极、太平洋和地中海举行全方位海上演习。

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表示，“如果局势恶化，我们将以大规模经济和金融制裁作为回应。”这话也可以理解为欧盟只打算在经济和金融制裁上配合美国。德国更是表示，武器就免了，实在不行咱就捐个医院吧。

03

一场大家都不想打的仗

尽管态度迥异，从政治和经济利益的角度来看这是一场大家都不想打的仗。陈兵列队一番，大家各回谈判桌继续僵持应该是大概率结果。

  1）欧洲真的不想打

一方面欧盟40%以上的天然气依赖俄罗斯供应，考虑当前高企的能源价格，同时也不想牺牲北溪2号，从而导致欧盟在能源供给上进一步被美国牵制。另一方面，美国从阿富汗撤军后，欧盟内部关于防卫自主的呼声再度高涨。而欧盟防卫自主一直是美国不愿意看到的，因而借北约东扩和乌克兰危机强化美国主导的北约体制，强拉北约中的欧洲成员国入坑。

所以，面对乌克兰危机，欧盟主要国家法国与德国一直尝试拿出自己的解决方案，也就是重启“诺曼底模式”。乌克兰矛盾一旦真的激化了，德法就坐不住了赶紧出面调停。

2）美国不想真的打

对于美国来说，激化乌克兰的局势，既可以牵制俄罗斯，又可以控制欧盟，最好再把北溪二号给搅黄了，实在是非常顺手的一个棋子。

所以俄乌局势紧张了，和俄罗斯的谈判又谈不下去了，美国就热心肠的冲到战场和舆论前沿，又是撤驻乌人员、又是送武器送钱，又是各种联合军演。

但如果真的全面开战，美国不参与，很有可能失去乌克兰的利用价值。而美国参战，对于美国经济的拖累和拜登政府的支持率又是一大考验。很显然结果得不偿失。就像拜登政府已经认怂表示，“可能只是网络战争，规模不会太大”，随时准备置身事外。就像2015年签署明斯克停战协议的时候也没美国的影子。多少有点管杀不管埋。

3）俄罗斯不想主动打

毕竟破坏和欧盟的政治经济关系代价很大，同时可能招来的金融制裁也是俄罗斯不愿意看到的。然而美国在这场冲突上的兴风作浪也在不断消耗俄罗斯的克制。

俄罗斯总统府克宫发言人佩斯科夫表示，“美国在就在先前做出了承诺，他们承诺北约不会出现进一步东扩的举动，而现在因为没有立法，所以就故意违背自己的承诺，并且还大肆的宣称自己没有做出过这样的承诺，这真的是太无耻了。”

4）乌克兰不敢打

如果没有英美在背后煽风点火、望梅画饼，乌克兰与俄罗斯难有抗衡的实力。所以在拜登表示只是网络战争，规模不会太大的时候，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社交媒体上回怼道，“所谓的小规模是自欺欺人。如果在乌克兰地区爆发冲突，绝对是大规模的冲突，乌克兰需要在必要时刻获得北约组织的军事援助。”

可对于美国和北约来说，乌克兰远非什么盟友，只不过是用来对抗俄罗斯的一枚棋子。面对随时可能成为弃子的自己，乌克兰敢不敢站到俄罗斯的面前？

1月24日晚，泽连斯基也服软称，“基辅正尽一切努力缓和顿巴斯局势”，以及“虽然有几个国家的外交官撤离，但这并不意味着局势升级”。

乌克兰应该明白，靠实力得不到的东西，靠“盟友”也得不到，靠战争更得不到。

实力是什么？乌克兰想要的又是什么？

04

西化救不了乌克兰

乌克兰拥有欧洲最好的黑土地平原，全欧洲除俄罗斯外第二大领土。独立前的乌克兰以2.7%的国土面积为苏联生产了25%的谷物、40%的钢铁，是整个苏联的工农业核心，被称为“欧洲粮仓”。

从苏联分家时乌克兰带上了3500多家军工企业、300万工人和大量的武器制造资源，GDP占全球的1.29%。

然而三十年后，乌克兰人均GDP只有3750美元，是俄罗斯40%，也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认证的全欧洲最穷国家。

历年的动荡使乌克兰财政损耗巨大，2020年在疫情严峻的情况下，乌克兰国家安全和国防支出仍占到国内生产总值（GDP）的5.4%。

乌克兰独立后为了获得西方国家的经济支持，以差不多3.4亿美元的代价就卖掉了当时世界第三核大国的地位。而西方盟友原先约定的14亿无偿援助，176亿低息贷款，最后只给了50亿贷款，无偿援助一分没有。

2020年10月乌克兰-欧盟峰会上，乌克兰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理博雷尔说：“欧盟根本没有援助乌克兰，反而乌克兰成了欧洲的ATM，欧盟正在摧毁乌克兰企业。”

同时，欧美对投资乌克兰也极为有限，因为他们知道乌克兰身处美俄的角力之下，即便有优质的自然环境和工业底子，却已然丧失了和平发展经济的机会了。

2019年，泽连斯基作为政治素人，以73.22%的历史最高支持率打败了波罗申科、季莫申科等一众老牌政客，赢得乌克兰第七届总统选举。泽连斯基施政的四个方向基本可以代表了乌克兰的诉求：

首要方向是巩固国家安全和国防，实现顿巴斯和平，收回克里米亚。泽连斯基主张新明斯克协议的执行须坚持“先安全后政治”的原则，即俄方让出乌俄边界顿巴斯段控制权，乌克兰当局才能在宪法框架内考虑给予乌东特殊地位和举行地方选举，同时想通过建立“克里米亚平台”机制，以争取国际社会的支持和推动克里米亚回归乌克兰。但至今这些措施都没有取得多少突破性进展。

第二个方向是巩固权力和打击腐败。地方寡头向来是侵蚀乌克兰国力的积年陈腐，泽连斯基就职后，曾出台一系列政令、废除议员豁免权、规定总统弹劾程序、通过针对寡头的银行业监管法案、撤换地方长官。然而反腐败和去寡头化举措遭到了既得利益集团的抵制，导致总统与宪法法院之间爆发冲突。地方也拒不执行中央政府制定的相关政策，泽连斯基对地方的控制力非常有限。

第三个方向是发展经济和改善民生。为了获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欧盟的贷款以及提振乌克兰国内经济，推动农用土地流转条件、酒精生产自由化、博彩业合法化、对大型投资项目进行国家支持等法案。政府制定了加速经济恢复的行动计划，继续推进国有企业私有化，修建和完善公路、桥梁、航道等基础设施。

结果2019年乌克兰GDP仅增长3.2%，2020年下滑4%，外债增至1246亿美元，失业率为9.4%，近三分之二的乌克兰人自认贫困。

第四个方向是追求加盟入约。积极推进乌克兰融入欧洲及欧洲大西洋体系的基本方针。除了美国和欧盟，泽连斯基还加强了与英国、土耳其、波兰、立陶宛等国的关系。而乌克兰最关心的加入欧盟问题，欧盟对成员国设置的门槛是人均GDP8000美元以上才有谈判资格，乌克兰现在人均GDP连一半都没达到。

在乌克兰国内反俄已经成为一种“政治正确”，乌克兰选择亲欧美，仍然天真的以为西方会带给他们统一和发展。可除非大国关系出现神转折，否则，不仅克里米亚的分离和顿巴斯的冲突将呈常态化，乌克兰想要打击寡头、发展经济和加盟入约的追求也是如同镜花水月。

一个国家一旦失去独立自主，将经济和安全的命脉置于大国棋盘之上，成为他人的棋子，那么唯一的价值就只是它的利用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