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T：香港走钢丝一般的疫情防控之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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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在世界供应链中“世界工厂”一般的地位，使得内地和香港都必须保证物流业的畅通无阻，这让疫情防控难上加难。

香港又被 Omicron 折腾了一轮，粤港通关继续遥遥无期。对于香港而言，防控输入疫情并不容易：它必须在将疫情控制在可接受的水平（对于通关而言，是社会面清零）的同时，保住这个国际金融、贸易和航运中心的正常运作。

贸易和物流是香港的立城之本

香港二字，顾名思义就是以港口立足的城市。在明朝的时候，香港就开始作为沉香木（这也是香字的来源）的集散地而开始最早的贸易过程。从近代至今，香港一直以转口港的角色，连接中国和世界。

事实上，香港如今的四大产业（贸易和物流业、金融、旅游、专业服务），都或多或少依靠贸易和物流行业支持。没有贸易商的资金交易、融通和风险控制需求，就不会有银行、股票和保险等金融业；如果没有贸易商的谈判需求，就不会有律师等专业服务业；如果没有贸易商的差旅需求，旅游业就更无从谈起了。可以说，没有贸易和物流业，就没有香港今时今日国际金融、贸易和航运中心的地位。

贸易和物流业以及它所延伸出来的三大产业，在 2019 年为香港创造了 1.55 万亿港元的生产总值（56.4%），雇佣了 175 万员工（占总就业人数的 45.4%）；在 2020 年为香港创造了1.41 万亿港元的生产总值（55.1%），雇佣了 150 万员工（41.1%）。

香港的贸易能力对于内地而言至关重要

从更大的角度而言，香港的物流和贸易能力是华南地区制造业能否顺利生产的生命线。

在海运货物方面，葵青货运码头土地不敷使用使得香港的海运货物处理能力出现了供给瓶颈。因此，珠三角附近的各港口（深圳和广州）已经凭借更低的货运成本，开始逐渐分流葵青货运码头的地位。但是，尽管被分流以后，葵青码头仍然是世界第八。

而在土地问题相对充裕的空运货物领域，香港一直保持着亚洲第一甚至世界第一的地位。目前，珠三角每年处理约八百万吨空运货物（香港约 450 到 500 万吨，广州约 200 万吨，深圳约 100 到 150 万吨），常年保持着世界上最繁忙的货源地的地位。

因此，香港的贸易行业和内地珠三角的制造业，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在今年 12 月份，由于香港政府要求大幅度削减香港出发的空运航班，珠三角的空运服务一时供不应求，百物腾贵，企业主叫苦不迭。

跨境司机、船员和机组如今成为了最高的疫情风险点

这一次香港的 Omicron 疫情是由机组引起，因此再度激起香港对机组人员隔离检疫规范的讨论。在国际客运航班大幅度减少的背景下，经由旅客的疫情输入已经相对可控；但中国在世界供应链中“世界工厂”一般的地位，使得内地和香港都必须保证物流业的畅通无阻。

因此，对于香港乃至中国任何一个地方政府而言，机组人员（更进一步说包括船员）的隔离检疫规范的制定，就好比走钢丝一般。一方面，对于其它行业的公众而言，机组人员和船员是和外界风险因素接触最广，最容易将病毒带回本地的群体。这一方面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另一方面，对于物流行业而言，船长和机组人员的周转效率直接影响物流行业的生产。我们以香港或者广州飞至美国的航班为例。在无需隔离的情况下，一般需要占用 4 名飞行员约 5 天的时间执行一个往返（飞行 15 小时 + 外地休息 40 小时 + 飞行 15 小时 + 本地休息 40 小时）。如果返回本地需要隔离检疫的话，那就需要继续延长时间。假如隔离 5 天（总计 10 天），能执行的航班数量就是原来的一半；假如隔离 14 天（总计约 20 天），能执行的航班数量就是原来的四分之一。

航班数量减少的直接后果是货运量的减少——这对于物流行业而言往往意味着更高的成本；而间接的后果则是商业竞争力下降——客户可能转投它处下单，造成经济衰退和失业。为了避免这样的毁灭性打击，政府必须谨慎地思考机组隔离政策。

疫情射中了香港物流业的阿喀琉斯之踵

在香港的例子中，机组隔离政策的影响尤为特殊。香港的空运行业虽然拥有每年四百五十万吨的成绩，但是从某些角度来看，却是建立在沙盘上的无根之木和空中楼阁。

一方面是因为香港航空业的人才供给问题。香港本身仅 700 万人口，适龄驾驶飞机的飞行员屈指可数。因此，香港本地航空公司为求发展，多数需要以较高的工资从海外国家雇佣飞行员。而在疫情之下，海外飞行员对于留港工作存有顾虑，是不可避免的人之常情。

另一方面，占总运力四成的国泰航空的机队结构使得隔离导致的运力短缺更加严重。与邻近的中国南方航空同时运行 777 客机和 777 货机不同，国泰航空分别选用 777 和 747 作为其主力客货机机队。在疫情之下国际客运需求大幅度减少，南航因此得以安排原先飞行 777 客机为主的飞行员加入货机队伍，以更多飞行员弥补隔离带来的周转下降的问题。但国泰航空没有办法这么做——这使得机组短缺问题进一步加剧。

因此，当特区政府在今年 12 月宣布收紧机组人员检疫措施时，国泰航空只能在飞行员短缺的背景下，无奈地取消大量航班。

总结——通关这个大难题

香港与内地之间的通关政策需要两地进行大量的协调工作。一方面，恢复粤港人员往来是考虑民生和经济的必要举措；另一方面，通关可能导致的对国际货运的负面影响，相信也不为内地和香港各界所乐见。对于政府和社会而言，这可真是挑着扁担走钢丝的两难局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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