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婴连遭不幸!她在北京学医6年,移民后却被止痛片耽误,这里的医疗到底怎么了…(组图)
当Suliana Pasi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出现了强烈的胃部疼痛和呕吐现象。
她体重下降,于2019年10月首次住院,却被认为是严重妊娠反应。
2020年3月,29岁的Pasi再次入院,几周时间医生们找不到病因。她已开始吐血,血也从鼻子流出来。
当时新西兰第一次疫情封锁,Pasi单独一个房间。她连拿电话打给家人都觉得没力气。绝望的丈夫被拒之门外。
直到她肺功能出现衰竭,她被从Middlemore医院转到奥克兰市医院重症监护室。
市医院准备第二天剖腹产,但当晚Pasi羊水破了,紧急送入产房,随后产下一名生命体征不明显的女婴。
小女孩起名为Reyana,经过抢救无效,第二天早上8点死在父亲的怀里。
当天晚些时候,外科医生告诉Pasi,她的肾脏严重感染需要切除。
结果,Pasi本人再也没有从手术中醒来。
8天后,医院通知家属要拔管——这时才有结论:活检发现为胃癌晚期,癌细胞已扩散并进入胎盘。
Suliana Pasi留下了丈夫、大女儿及父母。
家属决定披露治疗期间情况
拔管的时候有疫情限制,只允许Pasi的丈夫和母亲到场。
其他亲戚聚在医院围墙外,Pasi的母亲Tausia通过电话告诉他们是在第几层第几个病房,亲戚们远望着病房祈祷。
“他们就站在墙外哭,”母亲Tausia说。
Pasi是去年3-4月奥克兰市医院四名分娩期间或分娩后死亡的妇女之一。其中三例婴儿也没有存活。
这种情况极为罕见。是过去三年累计的4倍。
由此启动了调查,去年9月得出结论:独立专家组认为“总体医疗质量达到标准”。
但奥克兰医管局以“个人隐私”为由,未提供案例的具体调查情况。
Pasi的家属决定把一些医疗文件和过程披露出来。
他们说,悲痛是无法抑制的。希望说出来能推动变革,保护其他妇女和婴儿。
这些文件揭示出了对病人照顾的严重问题。
在北京学医后移民新西兰
Suliana Pasi是萨摩亚籍,母亲汤加人,父亲斐济人。
学校毕业后,她拿到了来自中国的奖学金,赴北京留学,学习医药专业。
从一个全国不到20万人的国家,到一个2200万人口的城市,Suliana Pasi表现了极高的适应能力。
一年时间,她已可以用普通话简单交流,这是她掌握的第四种语言。
毕业后,她在北京当地的医院工作了一些时间。
像很多南太平洋岛国青年一样,她最终把目光投向了新西兰,希望到新西兰长期生活。
于是在北京6年以后,她移民到了新西兰生活。
这里有她的很多亲人。她也遇到了后来的丈夫Chetan Sharma,一位来自印度的移民。
婚后两人产下一女Hadassah。
Pasi正在等PR,还计划在新西兰再进修一年医科硕士,然后在新西兰当医生。
这种美好原本应持续下去,但Pasi第二次怀孕期间,她未被确诊的癌症发作了。
一系列的误诊与止痛片
2019年10月,Pasi怀孕8周,到Middlemore医院急诊科就医,有呕吐、胃痛和体重减轻症状。
医生诊断为妊娠反应,她在医院住了几晚。
2020年2月,因胃痛再次来到ED。医生怀疑鹅口疮。
在另一次产前门诊后,2月29日再次去急诊科。医生怀疑她患有尿路感染(UTI),给她开了抗生素。
3月6日,经历了一周间歇性疼痛后,她入院一晚。
检查后第二天出院回家,并被告知:如果止痛片和热敷不能缓解疼痛,就再回来。
3天后,再次入院。这时Middlemore医院气氛紧张,新西兰第一批新冠病例正在出现,很多人处在恐慌中。
Pasi没有新冠,但感觉人们保持着距离。
她告诉家人,饭菜经常被匆匆忙忙地扔在够不到的地方。一些药物的发放时间也很晚。
三星期中她一直呆在房间里,害怕、恶心加疼痛。
她的家人提出质疑的,就包括这几个星期的护理问题。
血氧水平3月17日下降后,一直没恢复到常态。家人最后一次探访是新西兰3月26日进入四级封锁之前。
疼痛让Pasi无法入睡,也难以吃喝,甚至没力气下床洗澡上厕所。
她给母亲发了一张照片,母亲很震惊:她的鼻子上布满了血迹,氧气面罩内放了一张纸巾。
她看起来病得很重。
“妈妈,今天没有助产士来看我。他们一定是对Covid的爆发感到恐慌。没有提供食物,我的房间也很糟,没力气做任何事情。”
2020年5月媒体对连续多名生产期妇女死亡的报道
不久,这种间断的联系也停止了。
她的家人无法探视。
家属说,没有人向他们介绍情况,多次打电话给医院时,被告知她“没事”。
家属说,医院指定的助产士不回电话或电子邮件。
整个住院期间,癌症没有被发现。Pasi的诊断结论为尿毒症引起的肾脏感染,以及肺动脉栓塞。
为预防早产,还开了产前类固醇药物以加速婴儿的肺部成熟。
4月1日,缺氧情况很严重,被转到Middlemore医院重症监护室。扫描显肺部血压非常高。几小时后,Pasi被送上救护车,转到奥克兰市医院的心脏和血管重症监护室。
第二天早上婴孩Reyana去世后,被送到Pasi那里让她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护士帮小婴孩换上一套新衣服,丈夫陪了很长时间但还是要离开去安排封城期间的葬礼。
“她哭了。”丈夫Sharma回忆说,“我想那是我面对的最糟糕的时刻。但接下来却比这更糟糕。”
母亲Tausia回忆,那天下午,专家过来解释他们为什么要切除Pasi的肾脏,但并没有合理解释这样做的风险。
“我女儿问,‘多长时间?’他们说,‘现在’。她说,‘没有办法让我休息一下吗?因为她的丈夫不在那里’。他们说,‘越快越好’。
“他们说想直接带走她去做手术。这是他们的决定。”
当Pasi的床被推到手术室门前停下时,她母亲就在一旁。
“我无法忘记。她转过身来,说:‘妈妈,哪里都不要去。就在那里等我’。
”那是她最后一次醒着。“
……封城限制了参加Pasi葬礼的人数。
两个月后,她的外祖母也去世了,她是在Pasi被送到奥克兰医院当天中风的,其后也没有恢复过来。
新西兰医疗的问题到底在哪?
Counties Manukau医管局和奥克兰医管局都对Pasi和她婴儿的死亡进行了单独的“不良事件”调查。
他们至少承认了在Middlemore和奥克兰市医院团队交接过程中的一些问题。
其中,奥克兰医管局的调查认为,“一些关键的产科信息未能获得”,包括胎儿生长图,Pasi第一个孩子是早产的事实,以及3月26日Middlemore医院曾考虑过可能提前分娩。这些信息未能很好转给市医院的团队。
“Manukau医管局没有提供胎儿健康的书面交接信息,也没有传达关于胎儿安全的关切,也没有提供关于早产风险的信息。
“由于被认为没有特别的产科问题,所以没有给病人分配助产士,除晚9点CTG(心电图)外,未计划夜间胎儿监测。”
调查认为,奥克兰市医院参与Pasi护理的团队“合作得非常好”。然而,从Middlemore医院转来的信息“集中在病危的母亲身上,很少关注胎儿的健康状况”。
Pesi死后,家属与医院代表的会面中才被告知,婴孩的缺氧可能是由于她母亲的缺氧情况,而且由于癌症,母亲的胎盘也有问题。
另一边,Manukau医管局的调查则发现8个问题,包括体重减轻、恶心和呕吐的症状未能正确诊断,没有对她健康恶化的不同解释进行调查,以及“没有充分认识到她病情的演变复杂性和恶化”。
调查还发现,一些医生不熟悉产科电子记录,“可能导致对Pasi的整体表现评估不完整”。
结论似乎是:Middlemore医院误诊和评估不完善;奥克兰市医院信息掌握不全,导致护理不到位。
新西兰改善生产行动(Action to Improve Maternity,AIM)创始人Jenn Hooper告诉NZ Herald,2009年她在请愿书中呼吁建立全国统一的产妇临床信息系统,因为医院之间缺乏重要信息的移交是“令人愤怒的”。
“(这方面)没有任何进展。我们在2021年又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为什么所有的医管局都不能获得相同的信息?”
卫生部的说法是,2023年7月会有新的系统在全国范围内使用,允许特定的临床信息在医院系统中共享。
医护人员自己也在困境中
两个医管局独立调查还发现,医院工作者是敬业的,但他们也经历逐渐增加的压力,有工作量大、与管理层脱节和缺乏信任。
大量受访者表示,助产士的短缺正在对服务产生重大影响,被派往产房帮忙的护士往往“感到被遗弃”。
医护人员还报告医疗系统内部的霸凌和种族主义,一些人认为工作环境是“有毒的”。
一些卫生专业人员缺乏文化理解能力,调查认为需要“对体制性种族主义提出关切”。市医院调查中的4名死亡产妇都不是白人。
另外,出院和交接过程很复杂,有“太多的风险”。非工作时间的护理转移安排意味着病患可能会落入空隙。
Pasi是下午4点30分到达奥克兰市医院,当时市医院母婴医学小组已下班,也未获知她会转来。
其后,市医院工作人员无法访问Middlemore医院系统的产妇临床记录和观察结果。
后记
Pasi如果活着就31岁了,前些日子,家人前往Manukau Memorial Gardens,Pasi和Reyana在墓园中相隔不到一百米。
家属说,医院本可以做得更好,特别是在Pasi在Middlemore医院疼痛而孤独的那几个星期。
她的母亲认为,奥克兰医管局调查中提到的制度性种族主义和文化理解能力问题,也一样存在于Middlemore医院。
Hadassah现在3岁了,她没有妈妈,缺失感非常强烈,尤其是当看到幼儿园其他孩子跑进妈妈的怀抱。
Pasi的妈妈为此放弃了工作,帮忙照顾小孩。
“她仍然记得她的妈妈。我们把她的照片挂在墙上,她躺下看着照片,非常安静。
“她一定很想问,她的妈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