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利班翻脸!阿富汗女性上街游行要求平权,遭催泪弹攻击,被打到头破血流(组图)
昨天,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大约100名女性举着标语、喊着口号,向总统府走去。
这是一场争取女性权益的示威,随着塔利班士兵的赶来,很快演变成暴力冲突。
据阿富汗媒体Tolo News报道,当抗议者们想从一座桥走到总统府时,士兵们喷射催泪瓦斯和胡椒喷雾器,试图驱散她们。
女人们不愿意离开,他们拿起电击枪、步枪枪托和金属棍棒向她们打去,场面变得很混乱。
在Tolo News放出的视频里,可以看到一名男子举着扩音器,劝告女人们离开。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周围到处是尖叫的女人,视频最后,一名抗议者大喊:“你们为什么打我们?”
抗议者拉比亚·萨达特(Rabia Sadat)被打得头破血流,她的视频在社交媒体上广泛传播。
还有抗议者告诉路透社,很多女人被打出血,她自己被一个金属物体击中后昏迷,送到医院缝了五针。
在塔利班面前搞游行示威,被殴打似乎不奇怪,奇怪的是,怎么会有阿富汗女性敢在此刻上街游行?
一方面,是抗议者们胆量很大,另一方面,是塔利班近期针对女性的政策令人难以接受,逼得她们不得不出来发声……
在塔利班刚攻入喀布尔时,他们释放出很多善意信号,说会让阿富汗女性接受教育,她们也将得到工作自由。
但实际的行动和政策,却让人感到阵阵凉意。
上周,塔利班要求女性都先待在家里。
塔利班那发言人扎比胡拉·穆贾希徳(Zabihullah Mujahid)说,这是因为他们的士兵还没有接受相关培训,可能会虐待她们。
“我们的安全部队没有经过培训,不知道如何与女性交谈,如何与她们打交道。我们不希望他们,愿神保佑,伤害或骚扰女性。所以女性应该待在家里,直到我们建立新的秩序。”
穆贾希徳说这项政策是暂时的,但希瑟·巴尔(Heather Barr)说,塔利班上一次掌权时也说了相同的话。
“在1996年到2001年,他们说了同样的话,理由都是治安不好,想等治安好后再给女性更多的自由。但那些年里,那个时刻从未到来。我向你们保证,今天听到这些话的阿富汗妇女也不会等到这一刻。”
“这表明,即使在上世纪90年代,塔利班也知道必须掩饰他们的一些厌女症。他们现在说的不是新的话术,阿富汗妇女会明白这一点。”
除了女性不能离家外,男性监护人“马拉姆”(Mahram)这个角色再次出现。
上一次执政时,塔利班要求女性外出时必须有男性监护人陪同,理由是为了安全。如果被塔利班士兵发现她身边没有同行男性,会被拦下盘问,有时会遭到殴打。
在2001年后,马拉姆制度取消了,阿富汗女性可以自由行走,无需他人陪同。
现在,这一制度卷土重来。
发言人穆贾希徳告诉《纽约时报》,如果女子必须外出,时间长达三日或以上,那么她就需要有男性监护人陪同。
“如果是当日短途行走,比如去学校、公司或医院,则不需要男性监护人。”
但在现实中,出现很多因为没有男性监护人,女人无法外出上班的情况。
一名匿名采访者告诉《卫报》,她在医疗机构工作,过去两周塔利班一直在呼吁他们重返岗位。她想上班,但不被允许,因为他没有男性监护人。
她的丈夫是一名士兵,已经失踪三年了,家附近也没有成年的儿子和兄弟。没有人可以担任男性监护人这个角色。
“他们说我应该呆在家里,因为我没有马拉姆能陪我走到诊所门口。”
自丈夫失踪后,她独自一人养三个孩子,没有了工作也就失去收入来源。“我向城里的朋友借钱,向亲戚借钱,但撑不下去了。我们无法这样活下去。”
阿富汗女性的教育资源也受到威胁。
据《今日印度》报道,在支尔格大会上,塔利班教育部代理部长阿卜杜勒·哈卡尼(Abdul Haqqani)说,未来不允许男老师教女生,大学的男生和女生也将分开学习。
他批评目前的教育政策, 说很多学习项目不在伊斯兰教法之内。
“未来,所有违反伊斯兰教的学习项目都将被删除。”
这项政策提倡“隔离但平等”,和上世纪美国的种族隔离制度很相似。
《卫报》拿到塔利班针对阿富汗大学的新法令,里面提到一系列复杂的、花销不低的规定,仅仅是为了防止男女生在学习过程中瞥见对方的脸。
比如,女生们将有专属校车,车窗用盖子遮着,驾驶座周围还有布帘,把她们和男司机隔开。
在上课前和课间,女生们必须呆在“等候室”,不能走出去被男生们看到。
所有新班级必须实现男女生隔离,在现有班级中,如果女生数量达到15人,也需要将男女生分开。
法律对女生和女老师的着装也有要求,必须是黑色的。
法令还提到,理想情况下,教师们也将按照性别分开,男老师教男生,女老师教女生。
上周,赫拉特省的塔利班官员已经宣布不允许大学男女生同班学习。
虽然教育部认为这非常平等,但阿富汗的女教师数量不足,越往上走,人数越少。
很多大学专业领域根本没有女教授、女讲师,如果女生想要学习专业知识,只能听男教授的。但这和新政策相悖。
最后,是阿富汗女性的上班问题。
塔利班之前承诺过职业女性将继续工作,但现实中有不少职场女性被塔利班士兵赶回家。
上个月,塔利班刚刚进入赫拉特市,包围了省长办公室时,其中一部分人来到莎高法(化名)的公司,他们命令所有女性回家。
“他们还没占领整个城市的时候,就来到我们公司的总部。经理召开紧急会议,让所有女员工马上离职。”莎高法告诉《卫报》。
莎高法要照顾寡母和残疾的兄弟,是家中唯一能赚钱的人,失去工作后她走投无路,选择在这周四带着50多名女性站在市政府楼前抗议。
“我们想告诉市长我们是如何挣扎求生,但他们让我们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把我们带走。我们甚至都没见到市长的面。”
7月份,类似情况也出现在坎大哈市,塔利班士兵进入Azizi银行,命令在那里工作的9名女员工离开。
士兵们把她们送回家,警告她们不要返回工作,但她们可以让男性亲属替代做会计师的工作,哪怕他们完全不会。这让很多人觉得非常荒唐。
最近,女记者贝赫什塔·阿尔汉德(Beheshta Arghand)逃离阿富汗,去往卡塔尔。
贝赫什塔在上个月成为第一名采访塔利班成员的阿富汗女性,这让她名气大增,也给塔利班很多正面的形象。
不少人认为,这场采访是塔利班暗示他们将更接受职业女性。
但在贝赫什塔采访结束的几天后,塔利班来到她的公司Tolo News,要求一些女记者停职,并且检查所有人的穿着。
塔利班还要求媒体停止报道他们接管国家的新闻。
再加上三月份,三名女记者被塔利班杀害,贝赫什塔感到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会面临危险,于是带着母亲和兄弟姐妹离开阿富汗。
阿富汗女性在政治上的空间也将受到挤压。
塔利班发言人在这周三说,女性可以在新政府任职,但内阁和其他高级职位“可能不会有”女性。
让女性待在家里,出门要男性陪同,男女分开学习,职业女性回家,女人不能当部长……
这些政策的出现,对阿富汗女性来说是快速且显而易见的倒退。
于是,各地大大小小的女性抗议活动开始了。
9月2日,50多名女性在赫拉特市游行抗议,呼吁让女性重返职场。
9月3日,一个名为“妇女参政联盟”的团体在喀布尔抗议,要求女性加入新政府高层,并且能参与制定宪法。
9月4日,喀布尔的总统府前出现百人抗议,呼吁给女性各方面平权。
前两场抗议比较和平,塔利班只让抗议者离开,但昨天那场,变成了一场混战。
塔利班政府称总统府前的抗议属于失控,用催泪瓦斯和其他武器是合理的。
一个化名叫鲁克夏娜的抗议者告诉《纽约时报》,她们本来是正常抗议,但塔利班士兵突然包围了她们,还开始打人。
“他们像对待动物一样对待我们。我们只是发起一次简单的抗议,想通过集会争取我们的权利,表明我们的存在。我们努力工作,我们奋力学习,但不断遭遇牺牲,还失去了丈夫。”
“我们会继续斗争,直到在新政府中获得我们的权利。”
而塔利班政府是否会改变,还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