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五口食物中毒,华人怒揭潜规则,如今在新西兰买地7万平,让中国美食落户海外(组图)
对于很多海外移民来说,吃上一口正宗的家乡美食,是生活中温暖的存在。
马路边不经意间飘来的一股来路不明,相似而不同的熟悉味道,最是能勾起内心深处对故乡的深深思念……
华人杨仿仿,14岁就移民海外,后又三度移民定居新西兰。
漫漫7年,他只做了一件事,为的就是能把那一口百年祖传的美味移植到新西兰。
然而,当杨仿仿每每被问起为何对“吃的”如此执拗时,他便忍不住微微低头,望向自己隐隐作痛的身体右侧。
买菜途中突发怪病
2006年7月6日中午,在去买菜的途中,杨仿仿的右后脑突然开始一阵剧烈的抽搐。
这种抽搐感每隔三四秒就袭来一次,到了傍晚,更是不断加重至连路也走不了。后来,疼痛又蔓延到整个右侧肢体。
为此,他去了北京、广州的7家大医院求医,先后被诊断为中暑、神经痛,甚至被怀疑是脊髓炎、艾滋病……
不久,“北京福寿螺事件”被媒体曝光。
杨仿仿回忆起自己曾多次在涉事餐厅就餐,并吃过凉拌螺肉,这才怀疑自己是否也感染了病虫。
8月底,杨仿仿一家五口被确诊为福寿螺受害者。由于餐厅对螺肉加工不当,最终导致160多人中毒,重者至失明、瘫痪,大多数人留下终身后遗症。
一个受害者的认死理杨仿仿此前一直觉得,吃是让自己最没防备的事。
数月被怪病缠身的痛苦经历,让他开始关注食品安全问题。
他第一个站出来把涉事餐厅告上法庭。
杨仿仿家人一起搜集证据
在这件事上,他有点认死理。
福寿螺事件迟早会淡出公众记忆,但带给每个当事人的创伤却永远无法抚平。
对杨仿仿来说,神经损伤几乎不可逆,到现在他的右边身体一直像有东西抓得紧紧的,皮肤上的刺痛一直都在。
随后,他把治病经历以及一年多的维权之路写成《食殇》一书。在先后遭遇六家出版社的拒绝后,终于在2009年得以出版。
“打破食品安全潜规则第一人”的代价是巨大的,时间上的消耗,精神上的折磨,以及社会的质疑,但他不后悔。
“我只有一个淳朴的想法,让家人甚至任何陌生人不再重蹈覆辙。”
杨仿仿和妻子接受《鲁豫有约》专访,妻子忍不住伤心落泪
他还开始暗访餐厅,并创办了在当时被称为中文医学版的维基百科。
杨仿仿确实改变了更多人的食品安全意识,与此同时,如何亲手把吃的做得更安全,成了他更重要的人生命题。
从温州到新西兰的酱油人
1974年,杨仿仿出生在温州,母亲来自当地一个驰名酱园世家。
他常笑称自己是第四代打酱油的。
2014年,他携全家移民新西兰。一是为了孩子的教育,二是被这块土地的纯净所吸引。
“福寿螺事件”后,杨仿仿一直心系食品安全。
于是,他在新西兰成立了“尚膳”,初衷就是把自己爱吃的美食做得更安全。
杨仿仿的外公是酿酱油出名的,当年的詹乾春酱园在温州也是相当有名气,产品远销海外。
杨仿仿外公
他从小就听母亲讲酱园里的故事,用良心酿酱油,凭良心做事情,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一句话。
杨仿仿说,用良心酿酱油无非就是两件事:用料好,时间够。
但知易行难,他亲手酿出的第一滴酱油,前后耗时近2年。
他先是回到中国的老酱园学习传统工艺,然后又把一口口老酱缸运到新西兰。
豆子在酱缸里发酵,整整14个月后就是满满一缸豆酱,酱油沉淀到最下面。
在酱缸表面挖开一个口子,放一根管子进去把酱油吸出来,这就是纯纯的第一道头抽。
杨仿仿说:“市面上多是加工了三四道的工业酱油,甚至有些就是盐水加色素。”
“头抽的味道十分饱满,香气四溢。我只尝了一小滴,就知道小时候的味道回来了。”
把中式酱园在海外品牌化,杨仿仿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但要想把自家的百年酱园在新西兰落地生根,一定要从源头做起,必须要有块地来种黄豆。
操心每一粒黄豆的农民生活
在新西兰北岛东海岸,有一个名为Gisborne的小城。
这里被称为全世界第一缕阳光照射的地方,还是温州的姐妹城市。
新西兰农业发达,但种黄豆却是十分小众的事。
杨仿仿觉得,酿酱油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原材料。所以买地种豆这件事,他也认死理。
于是,在家族酱园成立100周年之际,杨仿仿与十多位志同道合的新西兰华人股东成立的新西兰豆业公司,在Gisborne买下一块7公顷(约7万平方米)的土地。
这里阳光、水分和土壤都十分适宜,并且在30多年前,这块地就有成功种植黄豆的经验。
在种植初期,杨仿仿的心情是愉悦的。
新西兰都是现代化农业,翻地、除草、播种全自动化。
他打趣说:“我可以和当地农民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让机器人自己去种。”
后来真正体会农民的“苦”,是在“操心”二字上。
他说:“等发芽那几天是比较焦躁的,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发出来。发芽后又担心天会不会太干旱,有没有虫害。等到豆荚长出来后,又担忧颗粒饱满问题。收割时,又发愁到底熟没熟。”
杨仿仿不是农业出身,他像第一次为人父母那样,操心着每一粒黄豆,每天都会写种植日记。一年后,这块试验田产出了第一批黄豆,100公斤的豆种带来了1000公斤左右的收成,他难掩喜悦之情。
种植技术过关了,摆在杨仿仿面前的还有一大难题——进口中国原生豆种。
他必须把样品寄到澳洲通过非转基因检测,然后再在新西兰通过审批。
有人也劝他别那么执拗,但他觉得大豆源头就在中国,那就是最好的。
而且他希望,在新西兰可以有块地保存中国的传统豆种。
为了做对而创业
一粒来自中国的黄豆,在新西兰生长,然后用传统工艺酿造出酱油,是杨仿仿不变的坚持。
杨仿仿成立尚膳已经7年了,但他说自己其实每天都很受挫。
有顾客会抱怨:“尚膳的酱油好是好,但就是贵。”
每次听完这种评价,他就笑一笑,从不辩解,内心安慰自己这是夸奖。
疫情下,人工更贵,一个酱缸海运的费用也暴涨了3倍。
创业过程实属不易,但当他看到很多新西兰本地人吃过酱油后,脸上的那种惊喜、满足,他就更加确信自己在做对的事。
“我不是为了将企业做大,而是为了做对,只要是对的,哪怕做不大也没关系”,他坚定说道。
吃是移民对故乡最大的依恋
慢慢地,公司的产品也开始多样化。其中做火腿,更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杨仿仿17岁时,就曾跟着父亲移民美国。
这对吃货父子的家,每逢周末就是朋友们聚会的中心,各种酱油肉、酱油鸡、腊鸭、鱼鲞等地道美食应有尽有。
但唯独中式火腿遍寻不着。
在杨仿仿的印象里,火腿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食材。没想到移民美国后,却成了奢侈品。
中式火腿的鲜美,是其他火腿很难媲美的,这里面还有一些制作小窍门。
在深知金华火腿工艺的父亲的带领下,他便学着自己做火腿。
杨仿仿始终感谢父亲对他的教育。
杨仿仿和父亲
“父亲曾对我说,他一分钱也不会留给我。最终,他做到了。”
“但他留给我的,是一个自己可以去面对这个世界的能力。”
移民新西兰后,杨仿仿开始重拾父亲传给他的手艺。
他说:“无论是在美国还是新西兰。对于我们移民来说,食物最容易勾起对故乡的记忆和感动,那是发自内心的一种依恋。”
很多华人吃过杨仿仿用十四个月制作的火腿后,都会称赞那就是家乡的味道,也有好心人劝他应该上架超市去卖。
“火腿保存对环境的要求十分讲究,切割后必须真空保存。提前预定的销售模式就算麻烦点,但我可以一对一告知顾客如何保存。”
他不想为了销量而让步质量,因为那是祖辈传下来的经营之道——用良心做事。
做一个小小的文化传播者
杨仿仿去过近70个国家,出版过三本书,精通中、英、泰、俄等多种语言。
他说没有一个国家是完美的,但在他心中,新西兰是最适合居住的地方。
这儿虽小,但空气、环境很好,十分纯净,更重要的是,他可以自如地融入本地的多元文化。
食物,是他选择的沟通桥梁。
杨仿仿曾在美食展上推广自制的豆腐乳,对于本地人来说,这是一闻就很难接受的产品。
他不会去强行解释豆腐乳的原材料和制作工艺,而是介绍称这是素食版的芝士。
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让食客们有了品尝的兴趣。
他说:“我们需要换位思考,站在他们的文化角度,介绍中国的传统美食。”
而对于新西兰的美食,尤其是丰富的海产品,他也有着自己的心得。
在和本地人打交道的过程中,杨仿仿意识到很多人对海鲜的认知,是基于西方饮食习惯的。
许多本地人甚至对于像十分珍贵的黑金鲍这类产品都极少尝试,更遑论进一步赋予更高价值。
于是,他决定用中国人的方式来加工本地食材,制作出了深受新西兰人喜欢的黑金鲍XO酱。
“站在我们的角度,把两种美食相结合,让中国文化融入新西兰的多样文化之中,也加深本地人对自己的文化认可。”
回顾七年创业路,杨仿仿觉得如果说允许自己有丝毫骄傲之心的话,那就是被所谓的主流社会认可,而不只局限在自己的小圈子里。
回归自身,创业之路也在不断帮他确认:我是谁?我在做什么?
至今在杨仿仿家中,还保留着外公传下来的一杆百年老秤。秤杆铜皮上刻的“詹乾春”三个字,是外公家族以姓氏在社会立身的印记,时刻提醒他做事要讲公平、凭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