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时:美国的信念危机(图)
在上个世纪的大多数时间里,人类尊严有一个朋友——美利坚合众国。美国和其他国家一样,都存在根深蒂固的缺陷,也会犯错,但我们帮助击败了法西斯主义和共产主义,并为欧洲和平、亚洲繁荣和民主的传播奠定了基础。
后来发生了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战争,美国对自己及其全球角色失去了信念——像一个被炮轰的投手,对自己坚信的事情不再有信心。左派当中,许多人现在拒绝接受美国可以成为或仍是全球民主倡导者的观点,他们认为“不可或缺的国家”或“地球上最后的希望”等形容荒谬可笑。右派当中,修墙核心小组已经放弃了与世界其他地方互动的想法,甚至觉得没有必要。
世界各地的许多人始终都在抵制美国自封的民主捍卫者的角色。但当美国袖手旁观,允许种族灭绝席卷卢旺达等地或允许危险政权威胁世界秩序时,他们的震惊也是理所当然。
阿富汗人是这一现实的最新见证者。美国在阿富汗的失败已被充分记录在案。我们花费了数万亿美元,失去了数以千计的人。但在阿富汗和其他地方向恐怖分子开展的20年战略,意味着全球恐怖主义不再被视为美国人日常生活中的主要问题。在过去的几年里,一小部分美国军队帮助阻止了地球上一些最糟糕的人掌管一个人口超3800万的国家——而美国的伤亡相对较少。1999年,没有阿富汗女孩上中学。四年内,她们中有6%入学,截至2017年,这一数字已攀升至近40%。
但幻想破灭的美国现在正在撤退。而且此次撤军极有可能造成战略挫折和人道主义灾难。塔利班正在迅速夺取领土。用不了多久,阿富汗女孩就会因为试图上学而头部中弹。情报机构看到了少数民族民兵的武装,并担心会发生更加暴力的内战。这些机构担心大量难民涌入,以及恐怖组织再次随心所欲地自由活动。
历史并没有因为美国对自己失去信心而停止。正如拜登总统正确指出的那样,世界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场民主与各种形式的专制之间的巨大竞争。这不仅仅是政治制度之间的斗争。这是一场同时涵盖了经济、文化、知识和政治竞赛的斗争,一场进步的现代势力和反动势力之间的较量。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美国及其盟友无数次背叛了我们的价值观,与暴君妥协。但在其核心,自由主义权力散发出一系列重要思想——不仅是民主和资本主义,还有女性主义、多元文化主义、人权、平等主义、LGBTQ权利和种族正义的梦想。这些东西都交织在一个以个人尊严为中心的整套进步理念中。
如果说21世纪教会了我们什么,那就是很多人,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都不喜欢这套理念,并感觉它威胁了自己的存在。中国的领导人不仅仅是独裁者,他们认为自己在领导一个文明国家,且乐于屠杀少数民族。弗拉基米尔·普京不仅仅是一个暴徒,他还是一个文化反动者。塔利班倡导的是幻想版本的中世纪生活。
这些人并不是在领导20世纪反对殖民主义和“美国霸权”的解放运动。他们正在领导一场21世纪的文化之战,反对女性权利、同性恋权利、少数民族权利、个人尊严——反对整套进步理念。
你知道这是一场文化战争,而不是传统的大国竞争,因为对每个国家的威胁更多是内部而不是外部。美国面临的最大威胁是,国内的威权主义者在全球威权运动的鼓舞下将再次接管美国政府。中国面临的最大的威胁是,受全球自由主义理想启发的国内自由主义者将威胁该政权。
因此,每个文明都在努力吸引信徒实现自己的愿景。我们在世界上如何展现非常重要。
我们永远不会回到布什主义。但是,如果我们看到自己在阿富汗这样的地方抛弃了我们的盟友,那么在争夺人心的较量中我们可能处于下风。如果我们自己的行为开始类似于独裁者的现实政治,我们可能不会成功。如果我们照着镜子却看不到一丝羞耻,我们可能没法做得好。
我想,最让我困惑的是美国左派的行为。我明白为什么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和其他美国威权主义者会对美国在世界上的角色持矛盾态度。他们一直对美国帮助推动的整套进步理念持怀疑态度。
但每天我都看到进步人士在美国国内捍卫女性权利、LGBTQ权利、种族正义,同时支持将权力让给塔利班、哈马斯和其他国外反动势力的外交政策。
如果我们要在美国国内与特朗普的威权主义作斗争,我们就必须与在世界各地盛行的更有毒的各种威权主义作斗争。这意味着留在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