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员工隐瞒发烧回国，美国顶级制药公司如何成为病毒“超级传播者”（组图）

疫情中，在中国互联网上出名的黎某，在3月中旬被美国百健（Biogen）公司宣布除名。

百健在3月19日证实，这名女子是该公司的美国雇员。他们说，她是在没有通知公司的情况下，自己决定去中国。37岁的黎某住在美国贝尔蒙特，是百健生物统计学副主任。在确认感染新冠状病毒情况下，违反当地自我隔离规定，擅自与家人离开美国，未通知公司，而且在飞机上还隐瞒病情。据此前《波士頓环球报》报道称，黎某在生病的情况下还能回中国，是依靠吃退烧药隐瞒病情，然后绕道洛杉矶搭乘国航的飞机到北京。

近日，《纽约时报》刊发“一家美国顶级制药公司如何成为病毒的超级传播者”的文章，还原了百健公司内的病毒传播路径，编译如下：

3月的第一个周一，制药公司百健(Biogen)的首席执行官米歇尔•沃纳索斯看上去情绪不错。该公司的新药阿尔茨海默病药物在多年的挫折后显示出希望，收入从未如此之高。

在波士顿举行的一次医疗保健精英会议上，沃纳索斯称赞这种药物的“非凡之旅”。当被问及冠状病毒是否会扰乱供应链、颠覆公司的长远计划时，沃纳索斯说不会。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好，”他说。

但就在他说话的时候，病毒已经悄悄在百健的高管中传播，他们不知道几天前在公司的年度领导会议上，自己已经被感染了。

百健公司的员工大多感觉身体健康，他们登上了满载乘客的飞机，开车回家与家人团聚，然后将病毒传播到至少6个州、哥伦比亚特区和3个国家，超出了当地公共卫生官员追踪病毒传播的能力。

在美国，百健会议是被流行病学家称为新冠病毒的“超级传播事件”的最早例子之一，在新冠传染时，一小群人聚集在一起就会导致大量的感染。目前美国最糟糕的案例要么来自西雅图郊外的疗养院，要么来自康涅狄格州的一个40岁生日聚会，而百健集群(感染）则发生在一群顶级医疗专业人士的会议上，他们的工作是抗击疾病，而不是传播疾病。

“那些在医疗保健和药物开发领域最聪明的人，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世界即将被一件最重大的事情打破，”生物科技行业新闻网站，终结点新闻的编辑约翰·卡罗尔说。

官方统计的患病人数为99人，包括员工和他们的联系人，根据马萨诸塞州公共卫生部的数据，这一数字只包括那些居住在该州的人。美国各地的真实数字当然更高，印第安纳州的头两个案例是百健的高管。田纳西州的第一个已知病例也是如此，北卡罗来纳州最早的6个病例也是如此。

在马萨诸塞州以外与该传染集群有联系的所有人都已康复。但是，无法确定是否有人因会议带来的病毒扩散而导致重病或死亡。

事后看来，许多人批评百健坚持继续于2月下旬举行公司管理层会议，来自已经受到该病毒打击的欧洲国家副主席出席了会议。业内其他人都指责百健对疫情守口如瓶。

该公司至少有两位高管的检测结果呈阳性。以隐私问题为由，该公司拒绝透露他们的名字，即使其他生物技术领域的首席执行官也透露了他们的检测结果呈阳性。

在回答《纽约时报》的问题时，沃纳索斯先生甚至拒绝透露自己是否接受过Covid-19的检测。

"他完全专注于员工安全，为患者提供药品，并领导公司，"公司发言人表示。"这比他的个人健康状况更重要。"

该公司为其对管理层会议的处理方式和善后工作进行了辩护，称其根据当时掌握的信息做出了最好的决定。

"对于一家以拯救生命为使命的公司来说，看到我们的同事和社区直接受到这种疾病的影响是非常痛苦的，"沃纳索斯先生在第一次公开评论百健公司发生的事情时说。"我们绝对不会故意将任何人置于危险之中。"

百健公司成立于1978年，总部位于波士顿附近，是生物技术行业的先驱，专门研究多发性硬化症药物。该公司现在最著名的是其在治疗阿尔茨海默氏症方面的工作。

其实验性药物被视为潜在的神药，直到大约一年前该公司宣布，该药在大规模试验中似乎是失败的。患者们非常的失望，该公司的股价大幅下跌。

但在去年秋天，百健宣布，对数据的进一步分析表明，这种药物在更高的剂量更高实际上起到了作用，这是一个惊人的大翻转。沃纳索斯表示，公司计划“尽快”获得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简称fda)的批准。

然后就是股价的飙升，该公司获得了约144亿美元的创纪录年收入。

在2月26日和27日举行的百健年度领导会议上，人们情绪高涨，提升业绩的压力也 跟着来了。

尽管当时其他一些公司取消了国际会议，但百健从未考虑这样做。疫情肆虐，但尚未被宣布为全球大流行。《纽约时报》收集的数据显示，截至2月21日，即会议前的周五，美国只有30例确诊病例。百健在德国、瑞士和意大利的高管收拾行囊准备出发，这些国家只有20例已知病例。

第一天晚上，约175名高管在俯瞰波士顿港的万豪长码头共进自助晚餐和鸡尾酒会。一年没见过面的同事们互相握手，争着和老板见面。

欧洲人习惯亲吻脸颊两侧。

"不幸的是，这是一个完美的病毒传播地，"一位前副总裁说。

两天后，高管们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个人开车去了北卡罗来纳州的一个生产中心。其他人则飞回欧洲。

百健公司的数字和定量医学负责人彼得·伯杰森回家找他的妻子，一位传染病医生。

百健公司在阿尔茨海默症特许经营领域的一位副总裁，和她的丈夫在接下来的周六晚上，和大约45人一起参加了在北卡罗来纳州普林斯顿的一个朋友家举行的聚会。

他们庆祝了希腊东正教日历中的狂欢节的尾声，用特别的糖果和传统的舞蹈，手牵着手围成一个圈，庆祝了这个节日。虽然希腊的庆祝活动被取消了，但新泽西州的派对还是继续进行，因为白宫官员刚刚宣布美国的病毒已经受到控制。

当晚，为公司管理层会议进行报道的摄影师阿拉娜-塔兰托与男友，还有另一对情侣一起庆祝自己42岁的生日。

不过，在那个周末，公司里的一些人已经开始感到不适。

37岁的生物统计师李洁，在阿尔茨海默症药物团队工作，开始发冷、咳嗽和疼痛。由于资历太浅，她没能参加公司的领导会议，但老板去了，事后还出现在办公室。

3月2日，也就是第二天的周一，公司的医务长发来邮件通知参加管理层会议的所有人，说有人生病了要告诉他们，如果感觉不舒服，请联系医护人员。

"我们很快就行动了，"公司发言人说。

尽管如此，同一天，公司的四位高管还是参加了投资公司科文主办的大型医疗保健会议。在波士顿的另一家万豪酒店，他们在酒店房间里与潜在投资者举行了会议。另一位与一些同样的投资者见面的与会者说，他听说百健团队的成员看起来很不舒服。

在会议上，随着包括Vertex和Seattle Genetics在内的一些公司不再出席的消息传开，人们对冠状病毒的担忧也随之增加。

到了周二，即会议的第二天，许多与会者已经不再和别人握手。

随后，投资者获悉，参加会议的四位百健公司高管中，有两位被检测出病毒呈阳性。

首席执行官米歇尔•沃纳索斯在为自己的公司决定参加会议辩护时说："当我们得知一些同事生病时，我们并不知道原因是新冠。"

当周二，百健公司联系了马萨诸塞州公共卫生局，报告称波士顿地区和海外约50名员工出现了类似流感的症状。百健公司的员工开始出现在马萨诸塞州总医院的急诊室，要求进行检查。

他们被告知他们的病例不符合当时的检测标准，因为没有一个人曾到过热点地区，也没有人知道接触过新冠检测呈阳性的人。

第二天，最糟糕的情况得到了确认。两名已回国的百健公司高管在德国和瑞士的检测结果均呈阳性。

周四，该公司召开了一次员工电话会议，分享了这一消息。所有在办公室工作的员工都被指示在家工作。

然而就在同一天，一名百健公司的高管访问了美国制药研究和制造商协会（PhRMA）华盛顿办事处，该协会是该行业的顶级游说团体。不久之后，这位高管的检测结果呈阳性，促使该集团关闭总部进行深度清洁。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百健公司的员工们互相交换关于谁生病了的消息。

Bergethon医生感染了他的妻子，传染病专家。Bergethon博士最近在罗切斯特大学举办的一次虚拟活动中回忆说，虽然他们的症状还不算严重，但最可怕的是不确定性。

"我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恢复，"他说。"我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曾参加过公司管理层会议的摄影师塔兰托女士，在生日晚宴上不知不觉中把病传给了朋友。当时，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还算健康。

据公共卫生部门称，在新泽西州参加宴会的四打人中，至少有15人后来被检测为阳性。

百健公司的一位高管克里斯·鲍姆加特纳成为田纳西州第一个新冠病例。"我是零号病人，"他在Facebook上写道。他补充说："想象一下，不得不面对这样一种病毒的恐惧，它现在让整个世界都处于大规模歇斯底里的边缘。"

印第安纳州和北卡罗来纳州最早的病例都与该公司有关。一名Biogen公司的员工甚至将病毒带回了中国。

据波士顿高档住宅区贝尔蒙特市的一位公共卫生官员称，李女士在出现类似流感的症状后，叫了一辆救护车，并接受了冠状病毒检测。但在收到检测结果之前，她与丈夫和儿子一起登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留下了他们的房子、一辆白色的宝马车和他们在美国生活了15年的其他生活用品。

“他们一定很绝望，”艾奥瓦州立大学统计学教授威廉·q·米克博士说。

这对夫妇最担心的是他们两岁大的孩子，据一名前研究生院同学说，如果他们都生病了，孩子就离亲戚很远了。

国航和北京疾控官员上个月说，李女士服用药物掩盖症状，并没有向机上的空姐透露自己的健康状况。

在她落地后，当局以 "妨碍预防传染病 "的罪名对她进行了调查，据说，这一罪名最高可判处7年有期徒刑。

米克医生说，在北京，这对夫妇因高烧和肺部感染而住院治疗。他最近收到洪先生的邮件，说他们正在休养，但他们的"今后的生活会不一样"。

目前看来，百健公司所有生病的员工都已痊愈。发言人说，除了被解雇的李女士外，其他员工都已经恢复了工作。

此后，百健公司也加入了抗击病毒的行列。该公司捐赠了1000万美元用于扩大检测范围，并为医院工作人员提供紧急食品和防护用品。

公司官员表示，公司的抗击大流行病的斗争才刚刚开始。例如，百健公司还与病毒技术公司就制造一种可能治疗新冠的药物，另一种可以赚取数不尽的钱的药物专利权进行了会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