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的华人「站街女」:一年接活1000次,背后除了不堪还有..(组图)
对于身在异国的海外留学生们来说,生活有时候的确是艰难的。
沉重的课业负担,巨大的心理压力,棘手的生活点滴,甚至无处不在的文化隔阂,都会让心底的那道防线在一瞬间土崩瓦解,荡然无存。
然而中肯地说,这样一边追求知识一边看世界的生活,与其说是“苦”,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历练”,因为学成之后,必然能获得更多的选择权和更开阔的眼界。
要知道,比起还算幸运的留学生群体,有这么一群华人常年生活在阴影之中。
她们或主动自愿,或被坑蒙拐骗,或被他人威胁,踏上了去美国的征程,长年累月地做起了皮肉生意,辗转于陌生男人之间。
自卑或者希望,懦弱或者开朗,都藏在那看不见的阴沟小巷里和热闹大街上。
“男人们才是禽兽”:
佛罗里达的非法性交易
佛罗里达州的下属城镇 Jupiter 是个富裕的地方,那儿住着美国国宝级高尔夫球手 Tiger Woods 和纽约金融家 Jeffrey E. Epstein.
紧挨着的棕榈滩上,更是坐落着川普大名鼎鼎的海湖庄园(英文名 Mar-a-Lago club),平时主要用来招待各国首脑和各界名流显贵。
就是在这样一个权贵环伺、要人出没的城镇上,有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街边商圈:
里面有一家冲浪用具专卖店,一间美甲中心, 一个泰国餐厅,还有一间名为 Orchids of Asia(译“亚洲兰花”)的按摩院。
这种“餐饮购物搭配休闲”的商圈模式,本来在美国可以说很是很稀松平常。
但就在去年夏天,经过此地的一名卫生稽查员却发现了一件很蹊跷的事情:这些在按摩院工作的中国女人,总拖着行李箱出入,好像住在那里。
当稽查员拦住一名抱着许多衣服的“按摩师”,并试图与之说话时,稽查员注意到,面前的这个女人,神情极度紧张,无法用英语正常交流。
起了疑心之后,稽查员很快报了警,可等到警方真的开始着手调查时,就连稽查员也没想到,事件竟然全面迅速升级。
在接下来近8个月的时间里,一个贩卖女人和组织卖淫的“巨额产业”也终于浮出了水面。
这群被深困于其中的女人,来自中国。而她们的生活现状和处境,也刚刚被美媒披露出来。
在接受《纽约时报》记者的采访时,负责开展此次调查的警长 William D. Snyder 说:“这份“按摩师”的工作一周要做7天,不能休息。她们平时只能就着热炉盘吃饭,房间里没有洗衣机,夜里她们只能睡在按摩桌上。一年要跟近1000个男人发生毫无保护措施的性交。”
Snyder 警长还补充道:“这些中国女人不会长期待在一个地方,她们就像牌堆里的一张张牌一样,从一个地方被洗到另一个地方,人贩子们每10天或者20天就会开始“转移妓女”的新周期,其“连锁店范围”遍布整个州。
据警长调查,为了付清赴美的花销,当中有些女人要干活来抵债,大概也是这个原因,这些女人的护照也早被人收走了。
而上述三段的这些信息量,在调查的时候,花费了警方数月才取得进展。
一开始为了摸清底细,警员们会在按摩院门口蹲点。他们眼睁睁看着各色男人们进了按摩院,平均30到45分钟,这些男人基本都会出来。
在男人们扬长而去之后,一些警员便尾随他们,等候合适的时机,以驾车不合规为由,让他们靠边停车,然后再当面质问,问他们是否去了“按摩院”寻求性交易。
在无数次的碰壁和口供搜集后,警方拿到了足够的证据,这些证据最终使他们拿到了搜查令,并在搜查过程中悄悄安装了摄像头。
终于,负责管理这个“按摩院”的皮条客松口,认下了罪状,并且诚实地跟警察招出了“服务定价”:半小时59美金,一小时79美金。要和这些女人发生关系,男人们每次得付100到200美元不等。
这位“老鸨”不仅“监督接客”,还涉嫌诈骗、洗钱和贩卖人口,然而随着她的罪证一项项落实,证据越来越多,几名颇有地位的大人物也被拖下了水。
其中就包括花旗集团(Citigroup)前董事、现COO John Havens,美国私募股权公司 J.W. Childs Associates 的创办者和一把手 John Childs,当然,最大牌的则莫过于美国顶级橄榄球队 New England Patriots 的 CEO 大佬、川普的座上宾 Robert K. Kraft,他被指控为 Orchids of Asia 提供大量资金,并经警方确认,还去过这家按摩院两次接受服务。
但 Mr. Kraft 方面已经派出了发言人,否认所有指控,声明 Kraft 绝没有参与任何非法活动。
在证据不足以把“重要人物”拉下马的时候,警方随即转向了那些被压迫的受害者。
为了能让沟通更加顺畅,警方找了不少中文翻译,希望可以从“按摩师”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可是,这些女人们显然不配合,里面只有一位女人愿意和警方谈话。
当社工催其他人积极跟警方沟通时,她们说:“不,你不懂的,那些人会去我家找我妹妹的茬儿,会把我女儿抓起来。”
在和移民局(ICE)合作的过程中,警方得出了初步的结论:在佛州,整个“产业”大概盈利2千万美元,再加上他们还额外搜出了一个装满劳力士手表的保险柜,由此可以想象,其背后的猫腻不可谓不多。
在追查的过程中,很多根线都莫名断了,这个贩卖中国女人的网络究竟有多深的触角,现在还摸不到底。
离 Orchids of Asia 半街之隔,有家 Goodfella's 披萨店,店老板 Joseph Bompartito 也对这些中国女人有着自己的观察。
Bompartito 描述道,她们常常在中午饭的时候,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既不吃东西,也不跟任何人说话。
紧接着,他还跟警方回忆了一件小事:“我记得她们的样子都像是严重营养不良。有一次迎面撞上其中一位,我还给她给了一片披萨,她没有打招呼,没有说谢谢,头也不肯抬,低着头就跑了。”
在听完这样的故事后,Snyder 警长的情绪变得很复杂,他说:“我从没有把她们当成过妓女,因为在我看来,这根本就是个营救任务。”
在警长的认知里,罪魁祸首都是这些有需求的男人,有了这些男人,才撑起了这个错综复杂的“行业”,才有了那么多“人贩子”。
警长的原话是,“男人们才是禽兽。”
但是愤慨之后, Snyder 警长很快地又冷静了下来,对记者说:
“我多么希望我还能做更多,多么希望我能揪出背后那些人,可是,我清楚地知道,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扭转这个局面。”
“按摩吗?按摩吗”:
纽约法拉盛的鬼祟与大胆
如果说佛罗里达的中国女人们面目模糊,没有任何记忆点,那么纽约法拉盛的中国女人们,则活出了另一番光景。
法拉盛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它是嵌在纽约皇后区里的异类,普通话比英语好用,眼神和拳头胜过语言。
在那里,乌烟瘴气的住所都被有点势力的人控制,改装成地下按摩院租出去,昏暗阁楼里的性服务,往往就在鱼虾蛤蟹的浑浊水箱旁进行交易。
在压抑的中餐馆和促狭店面的包围中,就是“按摩泛滥”的40号路。
在那里,不论刮风下雨,晴天雨天,都有着几个中国女人一边讲述着自己的难言之隐,一边长久地站在街边,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冲着路过的男人们唱响哀歌:按摩吗?按摩吗?
在这群女人里,最引人注意的那位,姓宋,客人们都叫她西西。
西西是东北人,从小就有很强的上进心。
19岁那年,她便搬到了离家3520公里外的塞班岛去,在“血汗工厂”里做起了服装。
再苦再累的活儿,配上“美国制造”的标签,仿佛可以把生活的辛酸减半,内疚感也荡然无存。
机缘巧合之下,西西嫁给了一名姓周的美国公民,结婚那年,她27岁,而他的年纪要大得多,67岁。
婚后,两口子在塞班岛开起了越南餐厅,生意蒸蒸日上,可第二家店还没有站稳脚跟,一场灾难性的日本地震和海啸就断了塞班岛的一批主要客源,顺带也断了他们的财路。
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像成千上万个中国移民那样,西西和丈夫坐上了去肯尼迪机场的航班,直奔纽约法拉盛,希望可以在餐饮方面再做出点成绩。
可梦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丈夫年事已高,无法再从事高强度的工作,忽然之间,西西成了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不满足于做家庭护工的微薄收入,在朋友的介绍下,西西踏进了40号街。
西西上面有个老板,给她提供固定工作的地方,谈好的条件是,不管客人给她多少钱,每笔收入都要分给老板20美金,正常情况,老板一天能从她这里拿走100美金。
至于她自己住的地方,也是朋友介绍来的折扣价,一间小房子,房东每个月收她3100美金。
但是,西西远在国内的父母和弟弟并不知情,他们都以为西西干的是反射理疗。
在家人看来,女儿过得挺好,平时总有礼物从纽约寄来。而西西本人每天都坐在黑色办公椅上办公,定期和他们视频聊天,有时候聊天时,还会喝着一碗粥。
可在现实生活里,西西抽着批发来的韩国走私香烟,站在路旁浏览着手机,眼睛却扫着街上来来往往的男人,碰到合适的时机,便凑上去问:按摩吗?
西西似乎也很适应这样的生活,她会为了生意和其他女人争吵、推搡,偶尔撕扯彼此的头发,说到底,都是因为她的争强好胜和无穷干劲惹恼了同事们。
提起西西,在40号街上班的旅行社职员Michael Chu跟记者这样说道:
“我听说她是头牌:年轻、漂亮,而且服务很棒。人们排着队等她。”
当然,这样一个把无数移民卷入地下经济的街区也常常吸引着警察的巡逻勘察,还有逮捕。
西西也曾被警察抓过,但最后都被放了出来,出来之后她也会按要求乖乖地去参加关怀机构的“心理治疗”,结束之后依然会回到40号街上,因为在西西看来,那是她的地盘。
不论警察和律师如何穷追不舍,这些女性都不愿意坦白自己的想法,或是为了还债养家,或是为了避免做太辛苦的工作,她们都选择这种赚钱的方式。
这种并非强迫的前仆后继,让警方不论是揪出运营者,还是接近被剥削者,都变得异常复杂和困难。
西西的死,就是此类案件棘手程度的极端注解。
就在去年感恩节后的周六,西西从市场买了很多吃的回来,想晚点犒劳自己。
回家还没坐稳,西西就带着一个“潜在客户”上楼,虽然此时此刻的她完全不知道,这是一名便衣警察,她已经被扫黄组盯上了。
很快,意识到这个男人应该是警察的西西,慌忙把他推了出去,她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将有更多的警察上门,他们会路过楼下的中餐馆,走过破旧的猩红色地毯,敲开她的房门,拿出手铐,让她再一次尝到羞辱的滋味。
果不其然,在监视器里,西西看到了警察上楼,听到警察开始砸门。
本来踱着步的西西,就这样越过了客厅里一张架高的桌子,跨过了地板上一双摆放整齐的粉色鞋子,在举着爪子祈求好运的招财猫注视下,从狭窄的北阳台一跃而下。
长长的马尾,脖子上披着的黑红色的围巾,都跟着西西从四楼的阳台坠下,刺痛了11月霓虹灯闪烁的皇后区夜晚,坠入这条街道的无边阴影之中。
如今的法拉盛依然热闹,头顶上轰鸣着飞向拉瓜迪亚机场的飞机,长岛铁路的列车在后方前行,沿街上下,伴着饺子馆里中国古典器乐的声音,蔬果摊的芬芳和餐馆垃圾混杂在一起,吸引着无数充满志向的移民。
他们或者切菜、洗碗、修草坪、开出租车,或者像曾经的西西那样,用可爱的昵称隐藏身份,招呼着男人,在影子经济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要是你现在徜徉在这条街上,偶尔还会遇到记得西西的人——还有仍在寻找她的顾客。
可她终究走了,在法拉盛的朦胧和迷离之中,烟消云散。
尾声
在佛罗里达州光鲜亮丽的名流社交圈下,这些中国女人的痛苦被藏了起来。
她们被谎言骗到大洋彼岸,困在美国小镇商业区的“现代妓院”里,沉寂在佛罗里达南部的权贵手掌里,从此再不见天日。
而像西西这样的中国女人,活得既像蝼蚁,也像太阳,一生无尽落魄,却炽热嚣张。
去年圣诞,在接到西西的死讯后,她的母亲和弟弟来到美国与他告别,弟弟虽然不相信姐姐会自杀,认定其中有猫腻,但逝者不可追,好好告别是眼下的任务。
追悼会那天,40号路的女人没有一位来参加,一幅用中国书法写的对联:“放下尘纷归天父” “修来清福享永生”,分别挂在西西的棺木两旁。
仪式最后,牧师平静地朗读着《公祷书》:我们都从尘土中来,我们也将归于尘土。哈利路亚,哈利路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