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佩斯回来了:我想站着做人 还把这钱给挣了(组图)
年关将至。春晚的节目单再次回到老百姓的视野之中,过往的不少经典节目再度成了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
比如在喜剧小品《吃面条》里,只见陈佩斯小眼睛一眯,小胡子一翘,夸张的肢体动作和充满市井气的面部表情一下子征服了大江南北电视机前无数观众的心。
比如在喜剧小品《胡椒面》里,从头至尾只有三四句对白,可是陈佩斯诙谐搞笑的表演让观众笑岔了气。
尤其在喜剧小品《主角与配角》里,表演时出了点意外——朱时茂身上的枪带断了,他立即转过身偷偷将断了的枪带系上。
这短了一截的枪带系在陈佩斯身上时刚好到胸口,显得尤为滑稽。加上他那句经典台词:“队长,别开枪,是我!”观众当即笑成一团,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在春晚舞台上陈佩斯的小品还有很多很多,他是那个时代当之无愧的“小品之王”,深深地烙印在一代人的心里。
陈佩斯塑造的小人物:无赖中隐藏着善良,狡黠中夹杂着真诚,庸俗中包含着耿直,卑微中闪烁着尊严。
他的每一部作品都隐含着对生活的洞察,内容戳中老百姓痛点和笑点,表演形式又十分接地气,这些作品想不引起男女老少的共鸣都难。
即便到了今天,还有人在豆瓣上评价陈佩斯:“他能够操一口标准普通话,几乎不使用任何俚语进行表演,而当代喜剧离开方言和网络潮词,离开了所谓的段子,几乎无法续命。”
知乎上也有类似评价:“离开了地域和家乡,陈佩斯还是陈佩斯,可有人一旦离开这些,就什么也不是了。”
每一种角色、每一个身份陈佩斯都表演到了极致。他在艺术领域不经意间遗落的琼瑶玉屑,抵达到了你我的心间。
几度春去秋来,几番花开花落,几回云长云消。岁月匆匆,所有的过往都沦为回忆。细细一算,这位喜剧大师告别春晚舞台已有整整21年了。
1
陈佩斯去哪儿了?
如今的陈佩斯在演话剧。他每天泡在舞台上盯着演员练习,对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一招一式等都精益求精,妙到巅毫。
陈佩斯自己也亲自上台表演。他现在都已是60好几的老人了,体力自然不能跟年轻时相比,常常一场戏下来,累得满头大汗,“浑身跟水耗子似的”。
而且话剧跟电影不一样。电影只要拍完成就可以全国乃至全世界反复循环播放,而话剧却需要演员一遍遍地重演,极大考验每位演员的体力和演技。
老搭档朱时茂曾受邀和陈佩斯一起表演话剧。他演了33场后实在吃不消那种苦和累,不得不中途退出。
曾经也有编剧好心婉劝陈佩斯还不如改行拍电视剧得了,免得都这把岁数了还受这个委屈,而且来钱更快。
好友刘晓庆也规劝他去演喜剧综艺节目,很多剧组也都邀请过陈佩斯。因为只要在综艺节目里火了,各种电影片约和广告等都会如雪片般飞来。
可陈佩斯却坚持走自己的路。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都藏着对艺术的虔诚和对完美不懈地追求。他认为自己其实就是一个手艺人,对手中的“工艺品”——话剧,需要一遍又一遍地精雕细琢。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世上凡事最怕认真二字。在如今话剧行业不景气的时期,陈佩斯带着自己的剧团全国巡演,结果场场爆满,好评如潮,创造了千万级的票房神话。
其中最牛的当属《戏台》。巡演三年,至今在豆瓣还有9.1的高分。仅低于老舍的经典话剧《茶馆》。
排演这部话剧时陈佩斯曾让某位演员减下30多斤的体重;为其中的一个细节他曾经修改了十几遍,反复推敲,精打细摩,最终让它以最完美的面貌呈现给观众。
有知名艺人看了陈佩斯的话剧《戏台》后赞不绝口,称其作品是一部可以传世的精品,就算50年后也还是一部好作品。
一部作品是否真正成功主要还是要看是否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这其实也是陈佩斯对自己的要求。他说自己的作品不会落伍,现在再看比十年前的效果还要好。
那陈佩斯是怎么跟阳春白雪的话剧结下不解之缘的呢?他为何要离开自己熟悉的春晚舞台去搞话剧呢?
2
话还要从头说起。
自从陈佩斯的小品红遍大江南北之后,麻烦也跟着接踵而来。
首先是央视下属的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它未经当事人许可,擅自将陈佩斯与朱时茂的春晚小品制成一张光碟并公开发行。
这显然侵犯了两位表演者的知识产权。陈佩斯不肯,四处告状之后不仅无果,还被某些工作人员羞辱。
执拗的陈佩斯不干了,他干脆将对方告上法庭。
判决结果是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败诉,被判赔给陈佩斯和朱时茂33万元的侵权赔偿。
后来当杨澜采访陈佩斯提及这件往事时,他说道:
“这是我的作品,不经过我的允许,把我的作品拿到别的地方播出,我当然要维护我的权益。为什么我一定要打那个官司?至少要让人知道,我是被侵犯的,否则五十年一百年后,我们的后代看到,会为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他愤怒的,不是那个侵犯你的人,而是面对侵犯,我们选择了漠视和沉默。”
陈佩斯成了“吃螃蟹”的第一人。他虽然赢了官司却输了世界。得罪了“婆婆”,她会给你好果子吃吗?
其次,陈佩斯所处的环境氛围也让他颇有怨言。
春晚对每一份创作都很“严苛”,都要反复送审、修改,这些冗余繁琐的环节把陈佩斯搞得疲惫不堪。
更令陈佩斯恼火的是每一次自己提出的有关艺术的真知灼见,都无一例外被那些似懂非懂的人否定。
1998年春晚的小品《王爷与邮差》成个压垮陈佩斯信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了这个节目陈佩斯和朱时茂两人呕心沥血地反复排演,绞尽脑汁地死磕每一个细节,力求表演时达到尽善尽美。
但是到了直播时不知哪位草率的工作人员竟然把麦克风挂在戏服外,结果朱时茂一上台麦克风就掉在了地上。他只好拼命往陈佩斯那边靠过去,好让自己的话语通过对方的麦克风传出去。
当演出达到高潮时,原先准备的声效光碟也没有如约播放。
这些严重的事故或许在外行人眼里不算是什么,可在对艺术有着宗教般虔诚的陈佩斯眼里,这绝对是无法忍受的事情。
陈佩斯一气之下离开春晚,离开央视,转身投入电影行业。
陈佩斯拍的第一部电影是《父与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自己拉投资,在没有挂靠任何一家电影制片厂的情况下硬是把电影拍完,最终在中影公司的帮助下这部没有制片厂的影片得以公映。
但让陈佩斯大跌眼镜的是电影市场竟然是如此不规范,各种潜规则像一个个暗礁隐藏在角落里,无法让你视而不见。
比如上报票房,陈佩斯就不止一次对媒体抱怨:“当时偷瞒漏报票房的情况非常严重,我们当年派5个组到河北去监票,有的地方演7场却只报3场,有的地方100%到80%的上座率,但上报却只报40%上座率,非常混乱。”
更令陈佩斯绝望到极点的是1997年他的新片《好汉三条半》好不容易上了贺岁电影的档期,最后却因为没有去“潜规则”,仅上映几天后就被主流院线撤了下来。
一身傲骨的陈佩斯还是不愿意俯下身子与权贵们沆瀣一气。最终,陈佩斯的电影公司触礁沉没。
3
人生的漫漫长途中难免会遇到山重水复疑无路的困厄,如若裹足不前,那么摆在面前的层峦叠嶂势必会成为永远;如果鼓起勇气披荆斩棘,或许就会发现掩映在背后的柳暗花明。
告别了春晚和电影,陈佩斯把目光投向了话剧。
有朋友劝他不要涉足话剧这一江河日下的行业。因为在浮躁的当下,很少有人会花钱去看一场话剧。
可陈佩斯偏不信这个邪,他对自己的才华充满自信。他愿在内心的平和中,在涤荡灵魂的艺术氛围里,让自己心中的追求,超越世俗的羁绊成为经典。
没有剧本,陈佩斯自己亲自操刀动笔。没有经费,陈佩斯硬着头皮接广告筹钱。没有明星,陈佩斯就带上一帮草根演员上阵。
或许上苍爱眷顾不怕苦的有心人。陈佩斯的第一部话剧《托儿》甫一问世就创造了千万级的票房神话。他带着那帮年轻演员马不停蹄地进行全国巡演,一口气演了120场,观众总人数多达17万。
首战告捷。陈佩斯又创作了《雷人晚餐》、《戏台》、《老宅》等话剧,每一部都非常火爆。
陈佩斯成功了。他像一颗孤独的大树,不依附权贵,不仰仗资本,独立天地之间,凭借着一身真本事和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吐纳着万象风云。
丰子恺先生曾经说过:人生好比三层楼,第一层是物质生活,第二层是精神生活,最高层是灵魂生活。
一般的人都住在第一层楼里面,有些人会爬上第二层楼,或玩玩就走,或久居里面,而只有极少数的人脚力很大,对前面二层楼都不满足,还要爬到最高一层楼生活,因为他要把人生活到极致。
而陈佩斯偏要把这三层楼统统走了个遍。他要在有限的人生里把艺术做到极致,把自己也活到极致,让生命具有深远的纹理和质地。
诚如陈佩斯说的:“我想站着做人,还把这钱给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