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台艺人频遭“封杀” 民粹主义正扮演“法官”角色

前段时间香港金像奖上所谓黄秋生“炮轰”成龙，质问其到底代表中国电影还是香港电影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事后证明黄秋生在台上的讲话并无此意，是某港媒假造。 

但尽管是假新闻，在炮制面世的当天，依旧在舆论场引发轰动。特别是在内地，黄秋生的“港独”形象似乎又多了一个实锤，群情愈加激愤起来，加之其支持“占中”的往事及似被内地官方封杀的事实，“港独”这个符号恐怕短时间内难以摘去了。 

不久黄秋生亲自撰文辟谣，强调他“并不支持或相信港独，由是推论，从任何角度可知，香港是中国的国土，保卫钓鱼岛我也去过，这点事不用置疑的。” 不过其境遇大概并不能就此有什么好转，自从2014年表态支持“占中”事件后，黄秋生已鲜少出现在内地的影视剧中，作品骤然减少，一度甚至传出生活堪忧。在很多香港舆论看来，支持占中根本就不代表只是“港独”，只不过是“两制”下香港社会的不同声音而已，根本不是一条“罪名”。 

与他有类似经历的港台艺人不在少数，因为亲中共人士举报，歌手张敬轩的港独身份更是被“舆论”炮制出来，虽然他本人多次强调自己完全没有触及港独和分裂国家的言论，但依旧被中国大陆的舆论“审判”为“港独”。 

自2016年以来，这份“封杀”名单快速扩大，演员、导演、歌手……举凡过往的言论或行为有“独”的嫌疑，均被列入其中。但要注意，最终的“封杀”事实未必都是官方意志，不少实际上来自市场和资本的自觉。 

当然，另一些明确表态反“独”的艺人，则在大陆受到热烈的欢迎与关注，如黄安、刘乐妍等人。不少官媒都对他们明文支持，帮助宣传。 这种泾渭分明的人群划分，以及对他们截然相反的处理方式，似乎显示出近年来中共统战思路（尤其对港台层面）的一个新特征——只重表象，不问真伪。 

短时间在表面上看，这样处理的效果颇为显着，非但一大批涉“独”艺人被封杀，民间的爱国热情也被迅速、广泛地点燃起来，代表着如此前周子瑜事件引发的“帝吧出征”，以及网民在共青团中央微博下举报涉独艺人等。 

同时，资本也在市场的风向下变得谨慎，自我审查开始更加严格，从最前沿杜绝风险，在官方和观众之前便封杀一些“高危”艺人。 另一边，港台艺人则谨小慎微，对政治话题更加敏感，要么干脆自我屏蔽在大陆市场之外，要么隐藏过往，积极摆出亲官方的姿态，以获取“入场券”。 

但问题是，这样简单一分为二的“无差别打击”，从长远来看，真的有利于中共统战吗？恐怕未必。 与任何一个群体一样，港台艺人的组成同样是极其复杂的，决不能用一些特定时空背景下的言论就简单划分开来。支持“占中”未必就是港独，同样，对“太阳花运动”心怀同情也未必就是台独，这应是一个基本前提。 

即便最粗略来说，那些被化为“独派”的港台艺人也有三种可能。一是确乎为“港独”“台独”，始终保持此政治理念；再是他们尽管对一些本土运动有不同看法，甚至对大陆颇有微词，但在国家主权问题上，实际并不支持任何“独立”；三是在过去、在早期，他们的倾向可能是较为反大陆的，乃至是靠向“独”的，但随着时间发展，对着两岸三地的融合，这部分人的观念已经转变。 

那么是否应当将这三类人无差别的，统统采取粗暴和蛮横的“封杀”呢？ 

进一步说，在那些表态“反独”的艺人之中，有没有违背本心、故作姿态的“两面人”？恐怕也是为数不少，是否仅因口头唱颂便不加甄别，一律大开方便之门？ 

中共的统战系统应当认识到，相较于港台民众，艺人这个群体固然在数量上微不足道，但其影响却不可忽视。作为名人，他们是某种社会情绪的“风向标”，其现实境遇对社会观感有相当的塑造能力，他们越是在强权之下显得弱势，强权就越会引起人们的反感，将整个事件感性化、情绪化，而忽略背后所谓“统独之争”的底色。 

中共需要警惕的是，一刀切虽然爽快，但容易被眼前的短期效果所迷惑，也容易被极端的民粹所绑架，让中共所谓的统战被外界所耻笑。甚至当极端民粹在纵容之下生长到一定强度，有可能倒逼政府出现不理性的在根本政策上的方向性错误，这尤其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