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年前一具身中28刀的无名婴儿尸体,如今依然刺痛着每个人的心
在爱尔兰凯尔西温,此起彼伏的山丘和大西洋崎岖的海岸线之间,
有一个墓园,
这天,天色阴沉,
Catherine沿着熟悉的道路,走向墓园的后部,
她经过母亲,两个哥哥,一个表亲的墓碑,却始终没有停下来,
今天她来这里,是为了看另一个人:
婴儿John。
她已经两天没来清扫他的墓碑了…
有人在他坟前放了几束菊花,花瓣在风雨中吹散一地。
在这个墓园下葬的孩子们,每个都会有家人定期来看望,帮他们清理墓碑旁的杂草。
但是婴儿John没有,
Catherine并不认识John,但她早已决定要做一辈子他墓碑的守护者,
她只希望这个小小的生命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丑恶之后,能够安息…
John是在34年前去世的,那时候Catherine还在上高中,
当年,她帮忙一起扛着他小小的棺材来到墓地,
看着整个村庄的人对他哀悼…
放学后,几百个孩子会来到他的墓前,
一起齐声唱出让人悲伤的歌曲…
在爱尔兰,整个村庄集体悼念一个逝去的村民很常见,
但是婴儿John却是个特例,
至今人们都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他为什么会被杀,
关于他的一切,全都是空白。
婴儿John只在这个世界停留了3天,
34年前的一天,他的尸体在一个海滩的岩石区被路人发现,
他脖子上有勒痕,身上被刺了28刀。
Catherine那年15岁,她父亲是做殡葬行业的,
虽然经常听到死亡,但看到John的那一刻,她还是震惊了…
有天夜里,她看到爸爸用刚打来的泉水在为一个孩子洗礼,
孩子没有父母,也没有名字,
Catherine爸爸就给他取了个简单的名字—John。
一切就绪后,
他小心翼翼地把John放进棺材,
那个棺材是那么小,小到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
John的故事不仅震惊了Catherine,也彻底改变了这个原本平静的村庄。
警察开始寻找杀害婴儿的凶手…
但是,他们只把矛头对准了女性…
村庄及附近所有到了怀孕年纪的女孩,他们一个个盘问过去…
几周之后的一天,两个警察找到了Catherine…
“你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
“你认识有男朋友的女孩吗?”
“有”
“这些女孩中有没有怀孕过的?”
“没有”
“你有没有听说哪个女孩跟有妇之夫谈恋爱的?”
“没有”
问完了Catherine,警察继续去找下一个女孩,
就这样,一个一个问过去…
目标只是女性…
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是因为,那是1984年的爱尔兰,那时的它还是一个非常保守的天主教国家。
虽然十年前的一场全民公投大大削减了教会的政治影响力,
但是,教会的主张依然在社会的方方面面渗透着…
那时候,几乎所有公立学校的课程表都是教会定的,
女孩根本接触不到任何性教育。
在这里,买避孕套跟买药一样,需要医生处方,而且只卖给已婚女士。
在这里,如果女生未婚先孕,她们可能会直接消失,
谎称去度假,其实是在教会的儿童之家待了几个月,
她们在这里生产,然后生下的孩子会直接送给别人收养。
当时的女性活得非常压抑,
女人几乎没有对自己身体和命运的控制权。
一直到1996年之前,在这里,离婚都是非法的,
有的未婚先孕的女生甚至会直接被赶出家门,从此人间蒸发。
女权组织在庞大的教会和保守人士面前,显得力不从心,
一些大学老师甚至都会教导学生:
避孕是可耻的,离婚是不可想象的,女人的职责就是做好家庭主妇。
1982年,一名老师因为跟有妇之夫恋爱并且怀孕被学校开除,
两年后,爱尔兰最高法院裁决婚外生的孩子没有继承权。
1983年,爱尔兰举行了一场全民公投,要求在宪法上禁止堕胎。
最后,这次公投给予了未出生的孩子跟母亲一样平等的权利。
正是因为这种社会氛围,
那些未婚先孕的女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当时有一名15岁的女生怀孕后很害怕,就一个人跑到洞穴中偷偷生孩子,结果因此丧了命。
这种大环境下,
当警察看到John的尸体时,马上脑补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情况,
某个女人未婚先孕,害怕被谴责、被羞辱,就直接杀死了孩子…
在这种设想之下,警方很快找到了一个杀害John的嫌疑人,
她就是住在事发村庄不远的Joanne Hayes。
Joanne在John的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刚好就生了一个儿子。
而且在警察眼里,她非常有“作案动机”,
Joanne当时是单亲妈妈,跟母亲、兄妹、以及自己的女儿一起住在她家的农场,
她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并且还怀孕了,
在生产之前,她已经跟那个男人分手…
她是偷偷一个人在自家农场生的孩子,
但这孩子最终没有活下来,
究竟是胎死腹中,还是生下来之后死亡的,别人并不清楚…
大家只知道,Joanne在孩子死后非常悲伤,
她默默把孩子埋葬在了农场附近,一个人扛起所有的丧子之痛,
不过,这一切,在警察眼里非常可疑,
当他们仔细了解Joanne的情史和婚外生子的故事之后,
他们更是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凶手…
Joanne被抓之后简直百口莫辩,她想带警察去儿子的墓地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却被警察一口拒绝,
甚至警察还直接开始威胁她,
“再不配合就把你扔进大牢,把你女儿送孤儿院!”
审讯期间,
Joanne表示自己被打了耳光,被各种威胁、刑讯逼供…
最后,她实在熬不下去,就直接把莫须有的罪名一股脑全认了:
“孩子是我杀的,我把孩子杀了之后扔海里了”,
她的家人也被警察各种折磨,最后只好顺着警察的意思做了假证。
强压之下,Joanne崩溃了,
后来,她从监狱被转到精神病医院,
在这里,她终于说服警察去她家农场挖出她儿子的尸体,她想以此证明她儿子真的是被她埋葬了,John真不是她儿子。
按她说的,警察确实在农场找到了另一具婴儿的尸体,
但是,这并没有让Joanne洗清罪名,反而让她罪加一等,
“好啊,原来你杀了两个孩子!”
其实,这个说法有个很大的漏洞,
因为Joanne和她当时的情人都是o型血,
埋葬在农场的孩子也是o型血,
但是John却是A型血。
但是你以为警察就会这么放弃了?
并没有,
他们坚持,这两个孩子应该是“异父超级受精”的双胞胎,
“异父超级受精”是很罕见的现象,指的是女性的卵子在短时间内被两个男性受精,然后生下同母异父的双胞胎…
就这样,Joanne被以谋杀罪起诉…
还好,
最后一名法官驳回了这种说法,宣布她无罪。
Joanne出狱后,非常愤怒,马上和家人一起状告警察刑讯逼供,对他们进行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但是,最后警察所谓的内部调查也不了了之。
警察的粗暴和傲慢引发了强烈的民怨,
在民意的推动下,他们不得不对当时负责办案的警察展开正式调查,
很快还进行了庭审,
然而,这次庭审的画风非常奇怪,竟然大部分都在针对Joanne的私德开炮,
那段时间,Joanne和她家人的所有隐私都被摆上了台面供众人议论,
很多男性官员开始攻击她的人品,
一个法律团队展示了几张Joanne和情人以前所有的亲热地点,
一名医生详细描述了她产道的尺寸,
男性精神病专家们纷纷发表他们对Joanne个性的解读,
甚至还有人说,她在自己孩子去世之后,表现的不够悲伤、不够内疚。
面对种种一切,Joanne在法庭上有时候会非常愤怒,但是法官只会叫她安静,
她毫无办法,孤立无援,唯一支持她继续下去的动力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那些女性。
她们会在法庭外集会,为Joanne喊冤,
她们送她黄色玫瑰以示支持,
还会给她写各种信和卡片,跟她分享自己曾经的痛苦遭遇。
这些支持让Joanne感动,但是法律最终还是辜负了她…
1985年,法院判处警察无罪,
那些当年负责她这个案子的警察后来都得到了提拔,
没有一个警察向她道过歉。
一直到34年后的今年一月份,警察才终于出了一份正式的道歉声明,
表示根据DNA检测,他们现在可以确定Joanne并不是John的母亲。
这份道歉声明未免也太晚了一些…
更悲凉的是,
杀害John的真凶,至今依然没有找到。
这些年来,Catherine始终背负着John的故事,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他活着,他现在可能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有时候又会想,在他短短几天的人生中,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如果当时社会不是那么保守,如果可以避孕,也许他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如果社会对性的态度更开放一些,也许他现在还活着。
冥冥之中,Catherine总感觉John的亲生母亲就生活在她附近,
只是整个社会对女性的高压,让她走错了一步又一步。
Joanne等了35年,终于等到了一个道歉,
John还要再等几年,才能真正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