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贸易代表重批中国重商主义 称其威胁远超日本当年

【财新网】（记者 田佳玮）“当前环境下，有一个比过去困难得多的挑战，那就是中国。”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Robert Lighthizer ）9月18日在华盛顿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发表了他上任四个月来的首场公开演讲。

在演讲中，他指责中国通过贸易补贴、扶持全国性领跑企业、强制技术转让、扭曲中国和全球市场等行为来发展经济，对世界贸易体系构成了“前所未有（unprecedented）”的威胁。

莱特希泽称，不幸的是，不论世贸组织，还是其前身关税与贸易总协定都没有考虑过，要如何应对如此大规模的重商主义。

他还说，所以美国必须找到其他方式，保护自己的公司、工人和务农者，保护整个美国经济体系，确保基于市场逻辑的经济体能够胜出。

莱特希泽表示，当前美国贸易的首要挑战，是如何在全球贸易体系中应对中国。 “我们要如何在一个想使市场效率起决定作用的系统中，与中国打交道？”除此之外，莱特希泽说美国面对的其他问题还包括美国签订的贸易协定，并不符合美国利益，以及需要制定出适用于服务业和数字经济的新规则。

除了指责中国之外，莱特希泽还抨击了现有的全球多边贸易框架。他说，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到，近年来发展起来的自由贸易体系，对美国工人和制造业是不公平的，美国需要改变。为了要得到“公平”的市场竞争环境，美国必须有所作为。

“这些问题谈了多年都没有用，我们必须用我们拥有的所有手段，让‘非经济行为’付出昂贵代价”。他称，不论在国内市场还是国际市场上，美国都必须要求互惠性（reciprocity）。为此，美国政府将会采取新的方法、新的行动。

莱特希泽认为，现在许多市场仍不是自由、公平的，这些经济体的政府试图通过补贴、关闭市场、监管限制，以及其他多种类似策略实现其目的。

他说，在自由贸易问题上，他和特朗普的立场一致，都认为如果有公平的竞争环境，美国可以与世界任何经济体成功地竞争。

谈及美国对外的贸易赤字时，他说“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说， 几十年来，美国对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存在巨额赤字。因此，有理由要弄明白究竟现行的贸易规则，是不是造成这个问题的部分原因。

据他介绍，特朗普政府目前正在研究所有的美国对外贸易协议，寻求重新谈判那些“不利于美国劳动者和企业的协议”。他还为此举辩护道，“每过一段时间，就检查一下美国得到的和付出的是否大致相当，这是非常合理的。其中一个衡量的重要标准，就是贸易赤字的变化。一旦出现贸易不平衡，就应重新对协议进行谈判。”

莱特希泽还透露，目前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重新谈判进展非常迅速，但他并不能确定最终能否达成一致。

在被问及目前美国的贸易环境，与他在上世纪80年代于里根政府任职时的最大变化是什么，莱特希泽说，那个时候没有数字经济，另外一个不同则是，当年美国面对的是日本的重商主义政策；如今，美国则要面对规模数倍于日本的中国重商主义政策。“有意思的是，现在是日本人来见我，跟我说，我们必须对来自中国的重商主义做点事情。日本人对此非常担忧”，“现在与当年最大的不同，就是中国登场了”， 莱特希泽说。

在问答环节中，莱特希泽拒绝对正在进行中的美国对华知识产权调查结果预作判断（prejudge），只说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会在10月10日举行听证会、搜集事证，并决定结果。“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将向总统提交补救措施。但我们现在还没有预作任何判断”。

但他仍提到，在他与许多美国企业CEO的互动中，“几乎所有主要美国企业的CEO，不时都会抱怨他们跟中国有些问题”。这些问题包括他们在中国市场被要求兴办合资企业、被要求把知识产权转移给合资企业，或以低于市场的价格，授权其知识产权在中国使用。此外，莱特希泽还称必须关注中国是否存在知识产权盗版问题。他说，知识产权问题对美国而言非常重要，“这是美国在世界上真正拥有的竞争优势。”

当被问及特朗普政府的亚洲政策时，莱特希泽表示，特朗普政府希望和亚洲保持非常多的接触，并倾向于和亚洲国家签订一对一的双边贸易协定。这这些双边贸易的谈判具体什么时候开始、采取什么样的顺序，要之后再确定。

他称，比起多边贸易协定，特朗普政府更喜欢双边贸易协定。因为“双边谈判不仅可以达成更好的协定，还可以更加容易地执行。而多边贸易协定，则会经常被很多东西阻扰而很难执行。”

莱特希泽还批评世界贸易组织(WTO)的争端解决机制“有缺陷”，包括WTO的人事配置和透明度都有问题。此外，他还称WTO在进行争端解决时，“削弱了我们讨价还价才达成的协议，或是强加上我们并不同意的责任。”

自1995年成立以来，世贸组织的争端解决机制一直是解决各国间贸易争端的主要途径。8月18日，特朗普政府启动了世贸组织成立后，美国就很少使用的“301条款”，对中国在知识产权方面的行为进行调查，引发各界对美国采取单边行动损害中美经贸关系的担忧。

针对莱特希泽的言论，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陆慷在9月19日的外交部例行记者会上做出回应称，中国和美国都是世界贸易组织成员，中美这两个世界最大经济体的政策是不是合适，世贸组织有着客观的研判体系。陆慷说，中国自从加入世贸组织以来，严格遵守规则、认真履行义务，为多边贸易体制的有效运转和发展作出重要贡献，各国实际上也都从同中国的贸易中获得了巨大利益，这里面就包括了美国。

陆慷还说，中国坚持走改革开放道路，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中方会坚定支持开放型世界经济，不断地完善营商环境，中国是多边贸易体系的维护者、建设者和贡献者。他还说，世贸组织成员普遍对中国坚持多边贸易体制表示肯定，并且期待中国在多边贸易体制中发挥重大作用。

陆慷表示，中美经贸关系本质上是互利共赢的。大量事实已经证明，维护中美经贸关系健康稳定发展符合两国和两国人民根本利益。同为世贸组织成员，中美双方都应维护世贸组织规则的权威性，共同完善以世贸组织为核心、以规则为基础、公平开放的多边贸易体制。

今年69岁的莱特希泽是贸易律师出身。 1983年，时任美国总统里根任命他为美国副贸易代表。在此期间，美国出台了限制日本汽车进口的政策。1985年卸任公职后，他又曾以律师身份代表巴西政府就乙醇贸易案与美国政府对簿公堂。

目前由莱特希泽领导的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设立于1962年，负责为美国总统筹划贸易政策和提供建议，主导美国对外贸易的双边和多边谈判，并代表美国发起和回应国际贸易案件，在美国政府部门间协调贸易政策的执行。■